革融坐在村口唯一的通道——月牙桥上。月牙桥很老很老了,小时侯革融听娘说,在娘的娘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月牙桥了。
其实这时候的风景很好看,瓦蓝瓦蓝的天,碧绿碧绿的水,远处温柔的连绵起伏的墨黑的山丘,还有嫩绿的爬山虎缠绕着的很潮湿的月牙桥。可是革融看不见,只看见黑的白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凑在一起。在许多年前的某一天,究竟是多少年前的哪一天,革融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还望的见青的山,绿的水,蓝的天,白的云,只记得那天启帷坐着花轿,穿着和爹一个颜色的大红袄进了自家大门,然后跟爹拉着一朵红绸子织成的大红花进了一个红堂堂的房子……
邻家的瑶胜冲革融扮了个鬼脸,说:
“革融,你爹有了小老婆,就不要你喽!”
“你放屁!”
革融骂完就跑开了,一直跑到月牙河边,看见娘站在月牙桥上,穿一件素白的长袍。那是爹送给娘的生日礼物,娘一直舍不得穿哩,今天怎么……革融“娘”字还没叫出口,娘就像一只白色的水鸟,钻进水里不见了……
“娘——”
乌云密布,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娘的白色长袍在河面隐没的一幕永远地定格在了革融的脑海里……
革融成了色盲。
天黑了。
晚风吹裂流泻了一江春水的月光。
“丫头,干吗呢?又想你娘啦?”这姗姗而来的便是启帷。启帷19岁进了李家大门,今年29岁,依旧是如花年华。她扎着锥形的发髻,穿一套紧身的深红色长袍,白里透红的脸蛋加上修长的身材,成为月夜里最抢眼的一道风景。革融看不见启帷的美丽,在她的眼里,启帷跟别人一样有一张灰白的脸。
“可不是我害死你娘的。”启帷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