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岁高龄的奶奶,在20xx年最后一月的小年前一天,走完她牵挂亲人的一生。我的泪滚滚而落,串起一个个对奶奶的怀念。
我爷爷弟兄三个,农村的一种习俗,父亲称呼我的亲奶奶“母”,二奶奶则成了他们弟兄五个、姐妹三个的“娘”,奶奶的这个堂兄弟几个共称的“娘”,也确实起到了一个和睦的聚力点。
从记事起,我亲奶奶就已经六十多岁,体弱多病,父亲是奶奶中年得的子,格外受老爷疼爱。而我的出生,给这个和睦的老兄弟三家平添了热闹的气氛,每天在各个长辈怀里辗转,在我不需要吃奶时,母亲半天都难得见我的面。
爷爷弟兄分了家,依然同住一个二进的院子里,每天大人出去各司其职,我便在他们来回要经过的大门口站着,回来一个就要求抱一个,长辈都喜欢乖乖的我,特别是父亲的这个“娘”,我的二奶奶。
四十多岁的的二奶奶,娘家在红一场附近,回家一次就带上我,一住就是几天。奶奶出去有事,留下我和同龄的表叔玩,我就静静地等奶奶回来,不哭也不闹。奶奶说:“俺妮是最听话的气兜兜。”然后有时干脆叫我气兜。
在家里,我更少不了和奶奶睡。奶奶住的屋子和我父母住处只隔一座墙,是用土坯砌成,中间有隙,母亲在这边哄我说话,奶奶在那边就听见我要去的吵闹声,赶紧应一声:“娃儿,来,和奶奶睡。”我就高高兴兴去下院找奶奶。
慢慢的我到了上学年龄,奶奶也盖了新房搬出老院子,短短的一段路,我感觉好长,放学都去奶奶家,而晚上再不能和奶奶睡了。
眨眼功夫,奶奶家几个弟弟妹妹也长大了,我也成了大姑娘。婚姻之事照样连着奶奶的心,而每次别人介绍的男孩都比我小的这个事实,很让我烦躁。那天上午,邻家伯母介绍她外甥非要见一面,我看那男孩尽管也是年龄小点,个子挺高,长得又清秀,就对奶奶说:“人不错,是独子条件也行,就是远了点,二三十里地哩。”奶奶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娃儿,那么远,奶奶老了想你了,去不成咋办?”我的泪唰的就流了下来,下决心绝不愿嫁,而这种不快马上被下午来的一个亲戚,送来了现在成我老公的他的消息,把我的苦恼全部解脱。
人的某种心理是潜藏内心根深蒂固的微妙心态,长辈这种对我儿时的宠爱,一直伴随我成长,甚至还延续到我老公身上。老公家底薄,婚后不久我们就被迫另立门户,困难是难免的。每当需要帮助,长辈们都会慷慨出资出力,毫不犹豫。
我受不了长期不归家的落寞,隔三差五频频回家总是两手空空,偶尔过节给奶奶带一次礼品,奶奶总要唠叨:“奶奶还年轻着哩,不用拿东西,花这些钱干啥?等你有钱了,再给奶奶可劲买。”结婚十几年了,奶奶只能越来越老,近些年再拿东西,奶奶的话就换了:“奶奶啥也不想吃,吃家常饭舒坦,这些东西给孩子们吃。”其实奶奶就是怕我花钱,而直到现在,我仍旧没有发过财,好让奶奶也替我骄傲一次,奶奶却永远离开了我们。
“贾老太君享年八十二岁……她的一生为这个家任劳任怨,鞠躬尽瘁;疼惜侄邻,深受爱戴。今天是她老人家五七忌日,在此谨代表子侄孙表示沉痛哀悼……”听着话筒里传来我为奶奶写下的几句怀念,我的心酸泪流不止,千言万语无法挽回奶奶的仙逝。
人留后代草留根。在奶奶五七忌日里,平时各种原因难得团聚的一大家子人,所有子侄孙个个头系白绫,对着老人遗像叩拜,痛哭连声,而我的奶奶再也看不见这帮生前她值得欣慰的子孙。
也就在那一刻,我再次懂得血脉亲情的内涵,束束白绫寄托着儿孙后代对宗室一脉长辈的敬重,丝丝绫条连结着枝杈的脉络,圣洁的白色云朵载着奶奶走向天国之路。
奶奶安息,孙女永远怀念您,但我更愿相信奶奶没有离开我们,她一定在天国与历代先祖团聚,共同庇佑他们的子孙,在保佑所有后代健康平安。
奶奶辛辛苦苦把我父亲兄妹六人拉扯大,人就老了。现在,爸爸在老家给奶奶盖了一个小院子。平常她老人家独自一人住在那里,我那些住在附近的亲戚每天都会过去看看。
奶奶的小院里有一块十几平方米的空地。那儿曾种上了金银花、葡萄、青葱、菠菜等。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两棵杏树,连晾衣绳上也爬满了丝瓜与葫芦。整个小院如同一个小型的植物园。春天,众多植物一齐开花,煞是好看;夏天,满院的绿阴令人心旷神怡;秋天,香甜的瓜果使我垂涎三尺;就连冬天,院子里也别有一番景致,并不显得单调冷清。这一切都是奶奶辛勤劳动的成果。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可她不愿在家闲着,总觉得自己身子骨还很硬朗,应该干点什么。这一年,正好老家兴起种植樱桃,奶奶便买了两棵小拇指粗细的樱桃苗,与蔬菜种在一起,精心呵护着。大家觉得这是小事,就由她去了,可没想到竟出了大问题。
从那以后,我们每次回家,几乎都会发现院子里的植物又少了几样。奶奶为了不让它们与樱桃树争养料,只好忍痛把它们一一砍去。砍来砍去,过去长满植物的小院,逐渐显得空荡荡的。多亏了幸存的两棵杏树以及一株歪歪扭扭的金银花藤,才使院子显得稍微有些生气。
奶奶专心致志地照顾着她那两棵宝贝樱桃树。俗话说“樱桃好吃树难栽”。樱桃树最初五年是不结果的,只长枝叶。所以最初几年,樱桃树的养料必须供应充足。奶奶的腰不好,我们都不允许她干重活,可是她为了让树长得高,多结果,可谓煞费苦心,当然也少不了花力气。虽然院子里有自来水管,但她不舍得用,非要在下暴雨时冒雨拿大缸接雨水不可,就算被淋得感冒打吊瓶也在所不惜。有时缸里游满了即将变成蚊子的孑孓,她也舍不得倒掉,还是一缸一缸地保留着。每次暑假我回去,大量新生的蚊子都会将我咬个半死。
冬天下大雪,奶奶也会拿着小铁锹将满院子半尺深的雪全部都堆到树底下,垒起半米多高的雪墙,等着天暖时雪化了浇树。
奶奶还担心土壤不够肥沃,居然天天拿着长粪勺去粪坑里舀粪,在院子里晒“有机肥”,弄得满院臭气熏天;晒好后还不辞劳苦地将它们搅拌进土里堆在树下。
这样高强度的劳动,自然对身体不好。这几年,奶奶崴过脚,扭过腰。可每当她看到日渐丰茂的樱桃树时,仿佛一切疼痛都值得,依旧我行我素地细心照料那两棵宝贝似的樱桃树。
在牺牲了诸多植物与自己的健康后,奶奶的樱桃树终于结果了。第一年的樱桃卖了七百多元钱。这可把奶奶高兴坏了,整天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年来了寒潮,一颗樱桃也没结。可奶奶不但没有灰心,反而加强了对樱桃树的照料。
今年是结果的第三年,奶奶的樱桃树每一根树枝上都挂满了红彤彤的樱桃。看来又是一个丰收年。
奶奶高兴极了,打电话给我三姑要她来帮忙摘樱桃。可三姑忙着自家的樱桃大棚,抽不出手来。大爷、二大爷亦是如此。奶奶一气之下自己踩着凳子踮着脚摘樱桃,忙活了半天才摘了三斤;下来时又不小心扭着了腰,躺在床上不敢动。无奈之下,我的那些姑姑伯伯们只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奶奶按摩、拔火罐,忙活了半天才各自回去。
可第二天早上大家再来给奶奶贴膏药时,却见铁将军把着大门。原来奶奶凌晨3点多就起来,挎着3斤樱桃,拄着拐棍赶樱桃早市去了。3斤樱桃卖了28元钱,这让奶奶觉得走路时的疼痛很值得。
大家认为奶奶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都叫她好好休息调养,奶奶却觉得自己应该自力更生为我们减轻负担。奶奶和我们的想法真是完全背道而驰呀。
哎,奶奶,我到底该对您说些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