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中“妻”拍着的小小的闰儿,在《儿女》中也只是个话也讲不清的小孩子;如今却是一位白发苍苍笑容可掬的老人了。荷塘依旧,蛙声依旧,月光依旧,时间却已是七十年后了。是朱自清先生的百年诞辰唤回了他分散各地的儿女,也使我终于见到了在散文中相识以久的闰儿和思俞。
“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四岁以后我就随母亲(武钟谦)回了扬州老家,除了暑假时父亲会来看看我们,就很少在一起了,”朱自清的二儿子朱闰生老人这样开始了与我的谈话,“可是父亲给我的教益足够我一生受用,他是个真正的君子。”
“父亲他从来不追求功名利禄,哪怕是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也坚持不用公家的一张纸;我知道他在成都生活很苦,就寄钱给他,他却一再问我自己够不够花。”
年轻时的朱闰生曾经为了学习新闻进入党报工作,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这份工作该是十分难得的了。可后来,他却毅然决然地放弃了。
“是父亲的死使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他的正义感和强烈的爱国心深深地震撼了我,从此就开始了我的地下工作。”解放以后,朱闰生到北京学习,从华北人民革命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山西工作直到退休。
当我谈起《背影》时,老人感慨万千,他说每当他读到这篇文章,眼前就好似有一个蹒跚、辛劳的父亲的背影,只是这背影是朱自清先生自己的,所以更加瘦弱憔悴。
谢过朱闰生先生,我又见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朱思俞先生,朱自清去世那年他才十三岁。
“那些年我们家的生活十分拮据,在成都全家住在报恩寺里。之所以穷,不仅因为当时全国物价飞涨,还有一个原因是—父亲一直在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