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2月21日中午,我接到深入、详细报道钱钟书先生的任务。
我即与钱先生生前所在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新闻办联系。这个时间根本找不到人。我赶紧呼平时联系较多的一位朋友,他不在,是一位叫孙海泉的同志回的电话。
他说:“唉呀,你快来吧,我们也正在商量这两天请新华社和人民**发一个弘扬钱钟书精神的长篇通讯呢。你打个车来,一点半就要向遗体告别了。”最后一句话很重要!我一看表,这时已经一点了。我马上赶到北京医院告别室。门口有几个港台记者被拦住了,不让进。看样子,国内记者就我一人。这很可能是一次独家报道。
孙海泉说:“你先看一看。今天采访很困难,杨绛不同意采访。”钱钟书要求丧事从简,现场没有挽联,没放哀乐,也没有几个前来告别的人。钱先生的外孙在忙着拍照;还有社科院文学所的所长和几个工作人员。几分钟后,李铁映来了,然后杨绛也来了。他们说了一些话。我想采访杨绛,哪怕请她说一句话,但是这时已经没有时间了,而且看样子对方的心情也不允许。我问了一下殡仪工有关情况。这位姓刘的大爷谈了对钱先生的感想。他很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名人,写了很多书,他看过电视剧《围城》。
名人的后事办得这么简单,很少见,他很感动。作为一个普通百姓,能说出这么一些关于一位大学者的肺腑之言,我觉得很有价值。
另外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仔细观察,包括灵堂陈设,钱先生的形象,人们的神态动作,尤其是杨绛的一举一动。两点钟,一辆丰田旅行车载着钱先生的灵柩出发了。
我向社科院的同志提出,要跟着去,他们同意了,并让我搭乘王忍之的车。在去八宝山的路上,我和王忍之聊起来,他语气沉重,欲言又止,感情十分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