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笔下的黄山】
台湾诗人余光中近日于台湾《世界日报》副刊发表长篇游记《黄山诧异》。我是黄山脚下的屯溪人,读来感受非同一般。
诗人写的是黄山,却不从名山起笔,而是先抬出徐霞客的赞词:“徐霞客,华山夏水的第一知音,造化大观的头号密探,早就叹道:‘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开头一段,即显出大手笔。
游过黄山的无不知晓其有四绝:奇松、怪石、云海、温泉。“云海未睹,温泉未访”,诗人所“诧异”者,乃是黄山之静态怪石和奇松。文中无论写怪石还是写奇松,皆有速写:“八百米以上的绝壁陡坡,到处都迸出了松树,有的昂然挺立,有的回旋生姿,有的枝柯横出,有的匍匐而进,有的贴壁求存……”;也有特写:“送客松和迎客松在玉屏峰下,遥相对望,成了游客争摄的双焦点。送客松侧伸一枝,状如挥别远客的背影。迎客松立于玉屏楼南,东望峥峥的天都,位居前海通后海的要冲,简直像代表黄山之灵的一尊知客僧。”。至此,诗人似乎已经转变为高明的画家了。
作者写怪石奇松还用了其他手法,或分写,或合写。分写是为了突出石之怪、松之奇,合写则为了渲染奇松、怪石之多姿: “奇松与怪石相依,构成黄山的静态。石而无松,就失之单调无趣。松而无石,就失去依靠……黄山多松,因为松根意志坚强,得寸进尺能与顽石争地。”写的是“黄山松”,赞的是“黄山人”了。
诗人毕竟是诗人,写起游记,通篇无不把自己的情怀融入其中。人尚未进入黄山,就已豪情满怀。刚刚到达黄山绝顶,天色渐暗,诗人“继承了茫茫九州最庄严的遗产”后,又有了感触:“万籁俱寂,只有我的脉搏,不甘吾生之须臾,还兀自在跳着”。进入黄山胸怀之后,作者情景交融之手法更是信手拈来,黄山之磅礴、灵动、诡异、奇幻,跃然纸上。诗人结尾写到:“黄山之松,成名者少而无名者多,有名者多在道旁,无名者郁郁苍苍,或远在遥峰,可望而不可即,或高踞绝顶,拒人于险峻之上,总之,无论你如何博览遍寻,都只能自恨此身非仙,不能乘云逐一拜访。”
由这篇游记,我不禁想起余光中昔日很有意味的比喻来: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美国是情人。而今诗人回到了母亲的胸怀,岂能不深深地“诧异”而至于爱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