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穿灰色球鞋,从来没有袜子。绸布系腰的运动裤,棉布无领的T恤,高束脑后的马尾,都不会有任何装饰。因为他,她曾一直一直在镜子面前看自己,她想有一天可以给自己一点改变。她穿上粉色的裙子,穿绿色带钻的皮鞋,带心形的银坠,让它恰好的吊挂在胸口。她试着给全新的自己一个赞赏的微笑。只是,她到最后连正常的走路本能都变得没有。她学着去抽烟,化浓郁的烟熏妆,玩男孩才玩的暴力游戏,试着喝烈性的酒。只是,除去皮肤变得过敏而粗糙,到最后,她依然没有认得自己。她没有发现自己有丝毫更美丽,也并未有从中得到更多的快乐。所以,她最终明白,到后来她都只能这样一直一直平凡下去。不过她并不哀怨,她最后自然接受它,她想,平凡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再花心思去改变。
但是只是平凡。平凡的女子依然可以有盛大的期望,依然可以有激烈的爱。依然可以有插满翅膀的幻想。
他,便是她多年前的一个幻想。没有什么挚热的表白,没有温婉的情话,没有海枯石烂的承诺。连从来深情的对视都不曾有过。但是,就像是注定的爱,有它不能纠缠得清的瓜葛。像所有无法约束无法解释的爱一样,她与他相识的第一天,便无可救药的迷恋上。他和别人说话,她辨别他的声音。他打球,她从高处的宿舍窗口里俯视他。走在路上,她尽可能的跟在他后面的人群中,远远遥望他。他们上课,她若无其事的坐在他身后,默默的看他的背影。
她看到他写得歪歪扭扭的字。她看到他嘴角上扬的无奈表情。她看到他疲惫的依靠在椅背上。她看到他得到老师表扬后露出的羞涩。她看到他环抱着手臂作冥思苦想状。她看到他右耳小小冻疮结出的疤痕。那些,都是她小小的幸福。她那时拥有许多许多不为人知的小小幸福。她的十八岁,因装满了这些简单美丽的珍藏,而开出那么璀璨的幸福之花。那么斑斓,那么灿烂,灿烂到可以盛满她所有的青春,盛满她所有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