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记叙了作者放假回家的路上,自省自观,终于有感有得,也让年轻过的我们恍惚中看到了自己依稀的影子。如今顾影自怜,以致心有怜而戚戚焉!
我拖着死沉的行李箱走在夹在两排白杨树之间的公路上,手冻得通红发紫。偶尔有同样死沉的大货车从我身边驶过,卷起的寒风让我裹紧身上一件并不暖和的棉衣,我停下脚步,看看远处灰蒙蒙的土山头,忽然好想点一支烟,可是发现我并没有吸烟的习惯,身上没有火,也没有烟。
所以只好继续忍受着严寒往前挪行,我真的很累了,一夜的火车,站票,拥挤,万幸的是没有饥饿,不过也只是一桶泡面而已,大清早走在这凄凉的路上,我看不见一个行人,擦肩而过的货车没有一辆会停下来跟我叙话,我还有几里路要走,往常的话,不用二十分钟就回去了,今天我觉得走了好久还没到,我真想坐下来歇歇,可是寒冷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两边的白杨后面,是一望无垠的田地,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躲避寒风又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
在这个点儿,又是这个季节,农村一般是不会有人的。大家忙碌了三个季节,春要耕耘播种,夏要打理照料,秋要收割囤积,冬日是农家最闲的一个季节,艳阳的天气,几个老农站在背风向阳的墙根下,点支烟吸起来,互相说着开玩笑的话,男人们之间无非说些酒和女人,同女人的八卦一样,男人们之间往往也流传着一些常挂在嘴边上的人和事儿,说某某人的酒怎么样,不见底,相交几十载,不曾醉过,当然就有不服的,狠狠地吸着烟,扬言改日要去“探探底”,偶尔几个年纪大的老人蹲在墙边挑着烟枪,互相也是要说笑的,往往会说到年轻时候的风流之事,眼里就冒出光彩,比划着烟枪绘声绘色地回忆一番,几个老头就哈哈地笑,笑得咳嗽起来,笑得烟枪也颤抖起来,笑得白花花的胡茬在阳光下闪起了光彩,然后当然会有一句老人们通用的口头禅—现在的年轻人呐!
夜里当然是不会有人的,农村里是没有城市的夜生活的,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比如过年这些天,男人们往往会聚起来押两把,所谓“押两把”就是赌钱,夜深人静,几个人围在某人家里的炕头或桌旁,吆喝着,啪啪地拍着钱,嘈杂之中不失一些叫嚣,懊悔,兴奋,骂咧,相互挤搡着,喧嚣着,头顶吊着的灯泡也仿佛随着人群的叫嚷闪烁起来,院子里的狗不安地叫跳着,把铁链子挣得哐哐作响,一时间好似那孙大圣又闹了一番天宫似的。
冬天的时候,大多人家不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往往会好好抓紧这三个月的调养生息的时间,有些人真的会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打理一些日常家务,串串门,走亲访友,还有的就是我说的站墙根儿了。
火车是六点多到站,我走在这条通往我的小村子的路上的时候,已经七点了,然而这个时候,仍然是悄然一片,我胡思乱想着,可是脚步没有停下,我听着箱子哗啦哗啦地响着,我好像很疲乏了似的,几乎走不动了,呼吸也重了些,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想起来妈妈常说我是墙头上长大的孩子,每天必玩儿到灰头土脸,衣衫破烂才回家,再加上两串脏鼻涕,简直就是个野孩子。我还想起来小学的时候我跑得很快,小朋友在一起玩的时候我往往会在速度上占很大的优势,我还很在意自己的二头肌,虽然那时候由于营养不良我是那么瘦胳膊瘦腿儿的。总体来说,我印象中的自己其实还是相当强壮的,而且高中三年的田径训练更让我有了自信的资本,我对于现在拖一个箱子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自己很不满意,可是又那么无奈,于是我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播放器,放了一首我自认为很励志的歌,希望在歌声的激励下,我会勃发出一些力气来。
可事实上歌声不仅没有起到激励的作用,反而刺激了我虚弱的神经,我忽然记起这首歌的故事。
我在上初中的时候,是个很老实的孩子,我说的老实,是指对于一些事情的想法很单纯,当然现在相对于我的同龄的朋友来说,我对于一些事的看法和想法仍然很单纯,但是我毕竟长大了这么多,所以我就可以自信满满地说以前的我很老实。一个很老实的孩子当然就应该很快乐,可是我并不快乐,我现在也想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会想到那些能让我不快乐的事情,包括谈恋爱这回事儿,其实我并不算早恋,我确定当时我已经搞明白什么是谈恋爱了,并不是像小孩子过家家那样子在玩闹,当然,你可以反驳我在上面说自己是个老实的孩子,人总是有个方方面面的,也许我谈对象的时候就“不老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