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汪曾祺先生离世16年了。16年来,他的人他的文字被人们不断提及。尤其是在当下,于浮躁与不安中,人们愈发发现他的好。他为人素朴亲和,文字淡雅干净,其笔下的人物、吃食、草木、虫鱼,充满意趣。
铁凝说汪曾祺是一个饱含真性情的老人,一个对日常生活有着不倦兴趣的老人,他从不敷衍生活的“常态”,并从这常态里为我们发掘出赞美生命的金子。确实如此,他就是那样一个对生活始终保有好奇与热情的老先生,而且是“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永远不消沉沮丧,无机心,少俗虑”。
这里特别推荐由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王风选编的《汪曾祺集》,其中《一辈古人》收录的是汪曾祺写人物的文章,《彩云聚散》收录的是汪曾祺关于吃食、花鸟鱼虫的文章。
人物 寥寥几笔勾出模样性情
汪曾祺善于写人,他笔下的人物有一种素朴的鲜活感,往往就是那么一两处细节描写,这个人的模样性情就出来了。
他写他的祖父,一位拘谨刻板又有点怀才不遇的老先生。其生活简朴自奉甚薄到什么程度呢?一个咸鸭蛋能吃两顿。喝了酒后,这位老先生就在屋子里大声背唐诗,“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他写他的父亲,一个心细如发的男人。母亲死后,父亲按母亲的喜好给母亲做了几箱子冥衣,单夹皮棉,四时不缺。
最爱汪曾祺写西南联大的那些人那些事。
话说沈从文先生教写作,从不讲理论,总让学生自己写,学生交上习作,他在习作后面给出评语,有时候评语比原文还长。
西南联大里,不仅老师特立独行,学生里也有各种奇才怪才。在《泡茶馆》一文里,汪曾祺提到一个姓陆的同学,据说一个人骑自行车旅行过半个中国,这位陆同学几乎长在茶馆里,连洗漱用具都存放在那里。《跑警报》一篇里还讲到两位不跑警报的同学。一个是位女同学,一有警报,她就洗头,因为别人都走了,锅炉房热水没人用,她可以尽情享用。还有一个广东同学,爱吃莲子,大家都走了,他用一个大漱口缸在锅炉火口上煮冰糖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