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浅谈台湾现代思乡题材的诗歌
浅析台湾思乡题材的现代诗歌(世界华文文学课程论文)
思乡是一个中国人心中崇尚的“孝”的观念与情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道出了每一个漂泊在外的中国人的思乡情节;“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的思乡之情,连月都是故乡的明;“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王维对在家乡时窗前的寒梅是否开花这区区小事都牵肠挂肚,深挚地表达出了他对故乡的思念;“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贺知章描写出了浪迹天涯的游子的心路历程:叶落归根,去者还乡,走回归程,给自己的一生划个圆满的句号,这或许是许多漂泊者的最终归宿。可见,从古至今,无论男女,家,总是他们盼望归去的港湾,思乡是他们不老的情结。
自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在台湾与祖国大陆隔离的独特生活环境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学,那就是风靡于台湾的“乡愁文学”。在台湾的“乡愁文学”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台湾思乡题材的现代诗歌,其中不乏此类诗歌的代表人物如:余光中、洛夫、纪弦等。以下是我对这类诗的代表作的赏析和理解。
余光中的《乡愁》是最脍炙人口的一篇有关思乡的佳作。这首诗以形式上的四个小节,将“乡愁”分为四个阶段。作者以空间上的阻隔作为这四个阶段的共同特征,即:小时候的母子分离——长大后的夫妻分离——后来的母子死别——现在的游子与大陆的分离。诗人为每个阶段的乡愁找了一个具体的对应物:邮票、船票、坟墓、海峡。时空的隔离与变化,推进了诗情的层层深化。少小离家,与母亲书信往来,乡愁寄托在小小的邮票上。成年后,为生活而奔波,与爱人聚聚离离,船票成了寄托乡愁的媒介。到后来,一方矮矮的坟墓,将“我”与母亲永远分开了!诗歌的最后,一湾浅浅的海峡将“我”与祖国大陆隔开,个人的故乡之思上升到了家国之思。全诗在此戛然而止,留下长长的余味。《乡愁》这首诗,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映射着中国古典诗词的神韵和魅力。从内容上说,“乡愁”是中国传统文学经久不衰的主题,余光中虽曾接受过现代主义的浸染,但他仍深受中国古典文学的熏陶,诗歌内容触及思想深处的“中国意识”时,自然而然地摄取了“乡愁”这一主题。历代爱国知识分子有借诗词歌赋流露家国之思的传统,本诗在这一点上可谓传承了民族的历史文化。从形式上说,这首诗恰到好处地运用现代汉语,使之带上了古典诗词的格律美和音韵美的特点。诗的节与节、句与句均衡对称,但整齐中又有参差,长句短句变化错落;同一位置上词语的重复和叠词的运用造成一种类似音乐的回环往复、一唱三叹的旋律,给全诗营造了一种低回怅惘的基调。这首诗不愧为台湾思想题材现代诗歌的代表之作。
洛夫的《边界望乡》以其古典而鲜明的意象承载起他独特而跳跃的思维,以突兀的诗句去撞击读者的心灵,以全新的嗓门去唱响一曲古老的思乡之歌。全文按逻辑顺序写了诗人登
山、望乡、怀乡、想象、到最后回到现实偿愿无望的过程,抒发了诗人作为海外游子的那种惆怅而黯然神伤的故国情怀。这首诗歌有以下两个特点。一是现代诗歌中运用古典意象。一是杜鹃。杜鹃在古典诗歌中多用来表示凄婉哀怨的情调。李白诗“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为送友人打上了哀怨的氛围;李义山诗“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写出了长期积压的伤痛;秦观词“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大有令人不胜凄凉之感;而文天祥《金陵驿》中的“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如今别去江南月,化作杜鹃带血归”所写的景色,让人在国事日非、山河殊异之中,为其耿耿忠心与英雄矢志掬一腔同情的眼泪。同样,诗人这里运用这个具有传统文化意蕴的咯血的杜鹃意象,表达了自己不能回归故乡的哀怨悲苦之情。二是白鹭。白鹭在古典诗歌中多为表现对安静、平和生活的自由向往,如王维的“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和张志和的“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等。诗人在这里则借白鹭来表明自己自由飞到故国的渴望。而“又猛然折了回来”则写出了诗人亲吻故国土地无望的黯然神伤的感情。三是鹧鸪。鹧鸪又名山鹧鸪,其声凄厉悲惨,似云“行不得也哥哥”。如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结句写道:“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在一片沉郁凄迷的氛围中,乱山深处突地传来一阵阵鹧鸪声,犹如山那畔中原父老同胞的声声哀告,勾起了作者满腔志业未酬的忠愤,与首句的“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遥相呼应,强烈地抒发了作者不能南归的悲愤之情。这里,诗人用“以火发音发出冒烟的啼音”的鹧鸪使自己“双目尽赤,血脉贲张”,抒发了自己回望故国时急剧沸腾、摧肝裂肺、肝肠寸断的情感。通过着这三个古典意象,诗作将历史与现实交叉在一起,既抒发了诗人的乡愁情绪,又增加了这种情怀的历史纵深感,可谓巧妙。其次是对语言的处理上的别样效果。诗人特地用一些语言的超常搭配,造成一种新奇而强烈的刺激,给读者以回味的余地。当诗人透过氤氲的轻雾,隐约看到故国山河时,手心便开始生汗,“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乱如风中的散发”,无形的“乡愁”以有形的望远镜来“扩大”,写出了乡愁之广之深,而“乱如风中的散发”则写出了乡愁的乱与不绝如缕,极大地冲激了人的视觉形象。而“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一座远山迎面飞来/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则以“心跳”的距离写自己“近乡情更怯”的心理,“远山”把我“撞成”“内伤”,显示自己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沉重悲苦之情。结尾段“当雨水把莽莽大地/译成青色的语言”以通感的手法,造成了清新脱俗的效果。这些语言的处理,既增加了诗味,又很好地反映了作者沉重悲苦的感情。这首诗用古典意象并融合了作者现代的对语言的别样处理,唱响了一首经典的只属于洛夫的独特的现代乡愁诗。
纪弦的《一片槐树叶》构思独特,采用咏物抒怀的艺术手法,以“一片槐树叶”为意象,
寄托了诗人思乡盼归的情感。诗的第一节写“一片槐树叶”,因为这片槐树叶来自“故国”,它沾着故国的“泥土”,也许它是故国的槐树林中很普通的叶子,可是它带着故国的香味,故国的温厚,故国的气息,在作者的心目中,它也就成为“故乡美与善”的珍贵象征,所以它是“最美的”,“最珍奇”,“最可宝贵的”的一片;又因为它离开了哺育它的“泥土”,离开了生长它的枝干,成为一片“薄薄的,干的,浅灰黄色的槐树叶”。诗人每每看到它,就会带着一丝回忆的酸涩感觉,就会觉得对故乡的思念正在烧灼自己的心灵,就会让思绪情不自禁地随它回到故乡去,它身上的纹络像故乡的年轮,带着沧桑和回忆,所以它又是“最使人伤心,最使人想流泪”的一片槐树叶。诗的开头两行落笔见情,赞美之情,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并以三个“最”字叠用,层层推进,增加了感情的强度和浓度。第三行由“而”字急转,情感的流程由赞叹变为伤感,由欣喜变为悲泣。为了表现这种乐中之苦、喜极之悲,诗人以两个“最”字重叠加以强化,构成了全诗情感的基调。第四行“薄薄的、干的、浅灰黄色的槐树叶”,初步展示全诗的中心意象,点明诗人感情的触发物,并由此引出下一节所要表达的更深情感。诗的第二节写槐树叶的来历,“忘了是在江南、江北/是在哪一个城市,哪一个园子里捡来的了”两句,既是实写又是虚写,虚实相生,大大拓展了思乡的幅度——大陆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乡村、每一寸土地,都是值得怀念的。诗的第三节写对将来的企盼,表达了游子思归的情感。第一句再次点明“槐树叶”,它“蝉翼般轻轻滑落”,既表现槐树叶轻而且薄,也抒写了作者小心翼翼、倍加爱护的心态。“沾着些故国的泥土”的槐树叶,使诗人感情激荡,禁不住用了“故国哟”的呼告语,再以“啊啊”的叹词强调,从而把全诗的感情推向了高潮。这一节,一个长句分四行来写,既是为了诗的外在形式的需要,也是为了表达主人公思乡之情的悠远深长。全诗开头以槐树叶起情,结尾以企盼重回槐花飘香的季节收尾,首尾呼应,一气呵成,弥漫着一种浓重的寻根念祖、返本思归的家园情结。 余光中、洛夫、纪弦一位位杰出的台湾现代诗歌代表人物,无不例外,他们的诗歌都彰显出了时代的良知,他们的情感不矫揉造作,他们承担了文人的责任。从他们的诗中,我们聆听到了他们思乡之情,窥见了他们回归故乡的强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