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其实很简单。它像白酒,辛辣而热烈,让人醉在其中;它像咖啡,苦涩而醇香,容易让人为之振奋;它像茶,平淡而亲切,让人自然清新;它像篝火,给人温暖去却令人生畏,容易让人激奋自己。
《老年》
老年,总是处于半回忆半倾诉的嘟哝之中
偶尔会有猛地迸发的惊人清醒
隔着雾气腾腾的茶杯,我陪着父亲闲聊
父亲近来对当前之事越来越迷糊
对遥远的事情反倒记忆清晰如数家珍
——也许,那些确是时间仓库里的财富
“那一年,去朝鲜战场送兵,几十辆大卡车
我在最前面押车,中途休息时
认识一位也是押车的老乡,聊得熟了
他说我很划得来,后面的都得吸灰尘
他就老咳啊咳。我很同情,就和他换了
……结果,前面的卡车被美国飞机炸掉了”
父亲停顿了一会,接着说:
“他代替了我死,我代替他活了下来”
说完,父亲脸上闪过一丝瞬间历尽沧桑的平静
我杯中的热茶也正冷下来……
《温暖的骨灰》
父亲越来越苍老
令我感到陌生
既不像年轻时那样暴戾
也没有老年人应有的温柔
仿佛失去了人类的气息
像一个木头做的
摆在家里的盒子里
这感觉令我惊恐
我试着靠近他
伸出双手感受他的温度
我在他的体内
握到了一把温暖的骨灰
这下我放心了
父亲,他就是你
如此轻盈
被我珍爱地
抱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