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不长,南北通道,七八百米而已。巷子两边是厚厚的黄土夯成的院落,一家连着一家。院子一样的高矮,大小,一边十几户人家,排列得整整齐齐,看不到里面的房屋,只看到一个个宽敞的大木门,双扇的,还有房顶上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土烟囱。
这是十多年前的巷子了,如今巷子还是巷子,只是一个个旧了的木门,换成了红彤彤的大铁门。院门两边的柱子,都用或白或红的瓷砖贴出来,门头上贴一幅大大的“迎客松”的瓷砖画,翠绿的松树,红红的太阳,硕大的“富贵盈门”四个大字,气派壮观。
当我再一次轻轻走进巷子时,巷子像一位昏昏欲睡的老人,用安静的眼神打量着熟悉而陌生的我,不言不语。
一个个院门都紧闭着,有几户人家的屋顶上飘着几丝淡淡的蓝烟。已经是深秋季节了,估计有老人的人家已经开始烧暖炕。
巷子还是宽宽的黄土路,每家的门前栽两棵枝繁叶茂的国槐,代替了前些年单一的白杨树。听不到鸡鸣犬吠,看不到院门外木栅栏里的牛羊,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夜幕尚未降临,村庄似乎已经沉睡。
终于看到巷子里有人了,一户人家的小侧门开启,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出来,怀里抱个粉嘟嘟的孩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想笑笑,嘴角却坚硬地扯不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走过,脑海里想起一首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曾经熟悉的村庄,熟悉的巷子,用陌生的目光注视着我。而我,在和它的对视中,也感到从未有过的距离,隔阂。
村子还是以前的村子,巷子还是以前的巷子,只是,村子里的人,或偶尔归来的游子,彼此的脸上已经打上了陌生的印记,甚至,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