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欣这次终于下了决心,要用饿死的办法让自己离开这个伤心的世界。
之前想过的割腕、服毒都不行。
割腕太痛,她没办法下那一手,怕自己没那么狠;服毒也不行,没那个勇气,十多年前,因为一次误食了大量有毒的中药,她已经历了那种四肢无力、肠胃像波浪翻滚般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还是饿死吧,饿死也许比别的方式都来得舒服些,断了自己的求生欲念,不吃不喝不起床就行,在昏昏欲睡中感觉不到多大的痛苦。对,就这样吧。
待自己躺下后,顾欣欣流下了绝望的两行清泪。
一个晚上过去了,顾欣欣没有感到死神的到来。她继续心无杂念地昏睡,说是睡,其实只是躺着没动而已。此刻,痛苦像一幕幕电影样又在眼前流动:生意挫败,投资血本无归;孩子双眼弱视,成绩一路滑落;父亲病重,每日靠中药维持……这些都还不至于让她绝望到死,都还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的是男人的变化。
想想年轻时,男人可是“一日千里”追她到那个海滨城市。那个时候,他们虽不富有,但生活过得还是很有情趣,男人不打牌,不,更不会去夜店,也没有夜生活,有的只是他们白天各自按部上班,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谈谈天、看看电视的其乐融融。兴致好时,男人还会洗洗衣,做做饭,甚至拉拉那并不成调的二胡,让她一番陶醉。
而现在,这种生活已离顾欣欣很远很远了,远得让她有点怀疑是否曾经存在过。尤其是男人升了单位不大不小的所谓“官”后,她就更找不到以往生活的痕迹了。
无数个深夜,男人带着熏天的酒气回家,倒头便是睡,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偶尔回家早些,也难得跟她说上两句话,之后又是接一个电话就出去,同样到半夜才回来。更可恨的是,男人还同一帮赌友聚在一起学会了,一夜之间竟输光了一生的积蓄,甚至还输掉了兄弟委托其买房的巨额房款,这让顾欣欣真的绝了望。
一帮姐妹给顾欣欣出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意,让她不时地给男人施施压力,这个方法或许对别人有用,但对顾欣欣的男人完全不起作用。一次次的哭,一次次的闹,换来的不是男人的改变,而是男人对她的更加厌恶,甚至是她的鼻青脸肿和几天睁不了的双眼。
顾欣欣觉得男人无药可救了,自己更是无路可走了,也许死才能让男人醒悟,让自己彻底解脱……
又一个晚上过去了,顾欣欣仍没感到死神的到来。此时,饥饿倒是来袭了,肚子空空的,比什么都难受。她开始有些动摇,或许不是自己的过错,上帝不想让死神带走自己,或许还有些事情是自己没做完的吧,比如父亲还未康复,孩子还未成长,自己的生意还没起色,还有一切的一切。
于是,顾欣欣像往常一样起了床,只是这次没有往常一样迅速,而是有些艰难、吃力,毕竟饿了有两天了。她一步一步地让自己移向窗口,她要抬头望望久违的天空。
窗外,灿烂的阳光正透过无色的玻璃射进她的卧室,金色的光芒铺满了她临窗的床面,窗台上几盆往年栽种的彼岸花正迎着阳光在晨风中摇曳,多美、多温暖的一刻。顾欣欣笑了,她笑自己是否太傻,是否太过偏执?是啊,谁又规定那个曾经的男人不可以改变?自己又何必太在意,让他去吧,自己才是最最重要的。
顾欣欣走进厨房,为自己煮了几个鸡蛋,外加一碗汤面。
她要为自己而活,要让自己像灿烂的阳光般灿烂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