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我们已有二十三个年头了,每到春节来临万家团聚的日子,我便想起了俺那苦命的母亲。
我从少不更事到青春的懵懂,对母亲的理解尤如刚翻开一本书的扉页,未能体会到字里行间的内涵,乃至人生的不惑,生命的时针指向正午,才进一步读懂了母亲。
母亲生于上个世纪的20年代初,她一生经历了数不尽的生活苦难。因外祖父去世早,娘家姊妹四个排行老大的她,自幼就尝尽人间的孤苦。到俺家我四岁刚记事那年,一场饥饿大灾难,先后夺去爷爷和父亲年轻的生命,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也相继夭亡。37岁的母亲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只身挑起了祖母、两个哥哥和我一家5口的生活重担。由于天灾人祸,未届中年的母亲一下苍老了许多。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总爱沉默寡言,有时长吁短叹,自言自语,还有那无数个不眠之夜,她噙满泪水的双眼,不知又有多少次流干......
早年,我不太理解的是母亲过分节俭。60年代中期我正在上小学,在那挣工分的年代,母亲又是家中的主角(祖母年迈,大哥参军、二哥外出)。她白天既要参加劳动挣工分,晚上还要在如豆般的煤油灯下缝缝补补,或纺棉织布。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衣服与鞋袜总是穿了补,缝了穿,破了再补,缀满许多大小不等的补丁。不超过3分钱一个的作业本,都是让我用完正面用反面,从不许浪费。尤其是每当看到她右腿上那道长10多厘米,拇指般深凹的疤痕,便会想起她常说的有天晚上,因没舍得点上那盏煤油灯,在灶房做饭时腿面骨碰在铁鏊子上趟出几米远,血流不止。母亲却不舍得看医生,只作了一下简单的包扎,以致伤口发炎溃烂,疼得她几度昏迷差点丧命。后虽经治愈,却落下个深深的大疤痕,每遇阴雨天气就腿疼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