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条冗长冗长的寂静在地面上盘绕着,蛇行着,吐息着寒森森的气息,渐渐地随着夜幕,一点点遮住了视线。我无意间地,将自己丢进了这黑色的监狱之中,看不见手指的轮廓,也同那冗长的寂静缓慢地,死气沉沉地绕转着,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夜阑。
从那遥远的天边,留下来一片云翳般的纯黑,混合着大海深处的寒冷,在所有生物存在的地方,张开它巨大的双手,向着八荒六合奔流蔓延开来,撕裂了瓦蓝色的天空,每一寸空气分子都浸泡在这微苦又彷徨的轻水中,一切都似要漂浮起来,渐渐失去知觉,但是失去知觉以后也许并不再会留下任何关于这黑暗的记忆。
黑色的夜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吞噬了漫天的繁星和残月,就算是恒星也不能与它抗衡,俨然已经现出它所有的身躯,这黑色的魔鬼,连眼睛也是黑色的。这时,被撕裂的天空碎片沿着天际线的弧形滑了下来,落在大海之上,于是海上起了风浪。
我渴望着会有一只长明灯,能够照亮这茫茫的残酷幕帘,是的。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在这漫漫的永夜中,长明灯也许并没有什么用, 但是它至少能给我唯一的能够得到慰藉的资格。我想要的灯,也许是纸糊的灯罩,里面还有一点灯油——没有灯油的灯是不会亮的,对的。就算驱不散一点点的黑暗,若是拥有的话,我可能不会觉得自己身陷囹圄。
在那茫茫的黑夜中,双手什么也握不住。
忽然想起来光明还没有死去的那些日子里,自己也是木然地站立于时间的荒野中央,任凭四面的灰色云朵向我倾泻下忧戚的味道,缠绕住灵魂的末端,爬到了脸庞上,凝结为冬白色的雨凇,瞳孔里只剩下了素描的色彩,素描的单调色彩里,深藏着对光明的呼唤,不便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