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犹如时光,将我的记忆拉长,展卷不尽的是母亲慈和的微笑、慈善的心肠、慈悲的情怀。
说来惭愧,无论是学生时代的作文还是偶尔写的日志,关于父亲的不少,而写到母亲的很少。记得有一次期末考试的作文就写的是父亲,当母亲看到我带回家去的批改后的试卷,她笑言怎么不写她。今天想来,当时她多少是有点失落的,没有在学生时代自己相对擅长写记叙文的时候写一篇关于母亲诸多好处的文章,也算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就像大多数孩子对父亲敬畏、对母亲的唠叨多不耐烦一样,父亲在比如我上学或者其他家里的一些大事上奔波劳碌,母亲没有掌握决策和财政大权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再加上自己对母亲的一点不耐烦,感情的天平自然偏向父亲,对母亲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认为是再平常不过的了,没有什么好赞扬的。
如果说母亲的唠叨常常让我们不耐烦,那么,在我小时候,母亲的唠叨,用今天比较夸张的话说,简直到了足以使我抓狂的地步。因为母亲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话实在太多,在我童年的某些时期,特别是冬春季节,她常常会不可控制地犯糊涂。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这确实很令人头痛。就这么一个缺点,几乎将她的好全部掩盖了,甚至有人给她扣上了并不符合实情的傻的帽子,其实,母亲并不是傻,只是有时候话语太多。后来听说是因为母亲小时候受到了惊吓,才导致有时候她会犯糊涂。有时候我也会为此而难过,母亲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令人欣慰的是,母亲现在很少会出现那种状态了。
母亲是个善良又勤劳能干的人。耕田锄地,种瓜种菜,养猪。以前家中的收入主要靠耕种和养两三头猪,除了自家的田地,还租种了几亩别人家的。和所有的庄稼人一样,耕种插秧和收割是一年中最辛苦的时候,秧苗都得弯腰一蔸蔸地插下去,而收割的时候也得弯腰把水稻割成一把一把等待脱粒,脱粒机是人力的,得用脚踩,脱好粒后还得把稻谷挑回家。一天下来,常常是腰酸背疼腿抽筋。我曾听到过别人对父母最好和最让人心酸的称赞是:“你们真的是好厉害,居然可以送孩子读书。”在那些特别清贫的日子里,上学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得把家里辛辛苦苦养大的两三头猪卖了才有钱交学杂费,这几乎是家里的主要收入了。母亲和父亲一起,用她勤劳的双手,共同撑起了这个家,尽管收入微薄,生活拮据,但也想方设法地送我入学读书。这也一度成为我学习的动力。如今我也常为自己没有进高校学习而愧疚,曾经,我给了母亲多么大的希望,最后又把它给毁掉,对她的打击无疑是残酷的。但她却安慰我说不读了也好,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母亲无奈的包容却更使我感到不安。无论以后的岁月如何,就算自己再苦,也要尽自己的努力不让母亲受苦。
母亲的手也很巧,做的各种本地的特色食品也很好吃,如春节的“水浸助”、米饼;端午、冬至的粽子。还有各个时节都可做的叫“让”的美食,这些几乎自始至终都是靠母亲一个人完成的,母亲一个人把米饼用模具刻印出来或把粽子包裹成型,常常要辛苦地弄上半天。如今身在异乡,每逢佳节,就特别思念母亲做的那些节日食品。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不如母亲做的清茶淡饭。每次回家一到家,母亲一见到我,总是关心我是否饿了,锅里有什么先吃点。前年回家,因为太累,一到家就睡下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母亲叫我起来吃东西,我一睁眼,她已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水浸助”放在书桌了,吃着那久违的味道,沙子都飞进眼睛了。
当我一天天地成长起来,母亲却慢慢地在变老,她原来圆润的双手也变得干瘦了,就算是自己以前很厌烦的她因犯糊涂而太过唠叨的毛病也不再出现了。如今自己身在异乡,每次打电话和她聊天,她常常会根据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关于我的消息而叮嘱一番,偶尔也听到她说睡不着,吃不下饭,有时也会腰酸腿痛。每每这个时候,浮现在我眼前的,是母亲挑着担子,行走在田间地头的身影。
母爱有声,因为关爱,母亲才会千叮万嘱。爱于心,践于行,如涓涓细流般,母爱就在母亲的千言万语和默默付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