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庄的散文

时间:2021-08-31

峨庄的散文

  当偶尔不去涉想未来的情境的时候,我总会惦念起两年前我们在峨庄的日子。我不知道这样经常的回顾过去到底有何意义,但是我可以定义那是一段美好单纯而快乐的时光。

  作为美术生,我们是为着美术色彩写生而全体组团来到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的。在临出发前,带领我们的董老师提到,本来按照学校惯例应是春季出游的,但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最终将写生时间改在秋天。董老师强调:不过这样也更合适,因为时令一到秋季,树叶纷纷变红、转黄,大自然的颜色因此更加丰富多彩和具有层次感。

  的确,秋天的峨庄是迷人的,山石耸峙,随处可见在由险峻的山岩缝隙围出的一角沃土之上,各种各样的灌木繁茂的生长,几枝绿几枝红几枝黄簇拥着。放眼望去,翠绿的山峦或俯或仰或卧或立,沿着其间一条蜿蜒的马路,我们会寻到一个湖泊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这些山峦之间,浅浅妖冶在湖面上的便是周围这些山峦秀美倩丽的身影。而时间如果到了傍晚,湖面上就会碎金荡漾,波光粼粼,就会迷幻般地浮托起车窗里游客慵倦的目光和梦。假如告别这个湖泊,深入山间,你会发现山间的树木更是郁郁葱葱,高树和凭依岩壁、树干、树枝不断伸展的错综复杂的粗壮藤蔓遮天蔽日,置身其间,如同置身凉棚之下,即使是炎炎的午日在这儿也会被筛得只剩下一些斑驳的光影供你把玩。而继续前行,则险恶的出现许多低矮的枝杈和灌木丛,狰狞地衔咬着乱石铺凿的山路,使你的行程更多几分情趣。当我们走到这段崎岖行程的尽头,就可以恣意俯瞰幽幽的山谷和附近低矮的山峰,俯瞰那连绵不断的山林火热地招展了,黛绿、翠绿、黄绿、明黄、红黄和火红团团挤挤挨挨的繁茂着,在雄风之下汇聚成起伏翻滚的波涛,它们由此及彼温柔地俯下虔诚的头颅,又由此及彼倔强地挺直尊严的脊梁……多么雄伟壮观的自然风光啊,即便是在现如今的记忆里,它依然那样激昂地澎湃着,优美,庄严,令人心动。

  董老师在强调出游写生期间的安全与纪律时曾提到“这一带山区的夜晚谁也不敢保证的说不会有野狼出没”,以此提示在这儿的任性妄为潜藏着一定的危险性,因此大家注定要老老实实地遵守学校的规定,“不得私自离队”。

  但是,虽然董老师抱着一定目的暗示的有可能出现的“野狼”这一词语中含有一定的警示成分,但更多的,它也引起了常年生活在平原之上,从不懂的什么叫做“野兽”的我们的试探的兴趣.

  然而在那十几天的写生的过程中,我们却并没有见到那诡异的狼群,并没有听见它们在月黑风高之夜的农人院落的柴扉前发出的凄厉嚎叫,倒是我们,我们这一群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在熬过最初几天的拘谨之后,反而像脱缰之马,成为了出没在山川之间的野狼,狂野,彪悍,不断地翻山越岭,背诵着这个山区的每一页内容,不断攻占狂风呼啸的山头并竭尽全力向远方咆哮,以让每一个在以后的日子里与我们有缘的生长在散落山间的果树上的果子听见我们挑衅的号角。

  虽然并非如狼般昼伏夜出,但是我们倒也称得上是披星戴月。

  我们住的地方总有四栋二层小楼,俱都门梯内向围成一圈,南楼一楼处洞开一个使这个院落与外界通达的大门,大门外临一条东西走向成下坡之势的柏油马路,在马路另岸与此楼相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沿着林间小路我们可以走上一座石桥,小小的石桥坐落在一条岸畔长满苇草的小河上,河水潺湲地流着。有时候我们在宿舍里待不下去就会来到这儿散散心。我们的宿舍在那简陋的四栋二层楼房的东侧那栋,上下总有大约六个大房间,男生大都住在二楼,女生则住在一楼。我们宿舍对面小楼为两层的的大厅,被我们用来作画室。每天晚上都会有几个受雇的老人来到这个大厅里做模特,让我们这群艺术生心神恍惚地去描画他们那沟壑纵横颇具山野特色的脸。

  每天晚上在大厅里三五成群聚拢在选定的模特周围进行头像写生自不必细说,因为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但是我们每天早晨摸黑起床却并非效仿古代圣贤仁人“三更灯火五更鸡”似的发奋苦读,而是为奇异的激情驱使,为爬山,为能够在几个小时的辛苦跋涉之后有幸得到数百米之上所见到的地平线上的朝阳的垂怜。像赴一个幽深清远的梦境一样,我们怀着圣洁的心情接受着这种垂怜。然后我们便返回宿舍,与晚起的同学一道从不同的梦境中醒来,一道去餐厅共进早餐。

  餐厅在北侧小楼的一楼厅堂。里面有十几张笨旧的圆漆木桌。我们全体来写生的同学被分为若干个小组,以小组为单位取景写生,也以小组为单位用餐,每个小组一桌,规定各小组只有等小组成员到齐之后才能动筷。

  虽然这儿的伙食味道的咸淡与我们的饮食口味并不相宜,甚至如老师在出游之前所介绍的“比较艰苦”,但由于早上爬山以及随队伍到老师选定的目的地进行水粉风景画写生——山路崎岖漫长,最远时来回达二十里的行程——极大地损耗了我们的体力,因此我们的胃口倒是相当好,以至于每次吃饭之前我们常常先将馒头包子以及汤汁之类按人头平均分配好,用清空出的篮子和汤盆再去盛一份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才开始我们的狼吞虎咽。这儿的饭菜很快就会告罄。

  食堂所在的北楼背靠着一座小山,我们每每抬头总能望见楼顶上丛生的杂草和落满野枣的荆棘,它所掩藏着的道路,我们在从沿宿舍前那条柏油马路西行找到的那条从山脚开始的路爬起时曾经走过。

  这座山并不算太高,我们宿舍二楼的栏杆就搭在它的腰脊上。我们大多时候爬的山都要比这一座高出很多。每次清晨去爬山,我们大伙儿都三三两两的各自按停闹铃,揉揉眼睛,在其他同学香甜的呼吸声中蹑手蹑脚地披上衣服——秋天的清晨已有几分寒意——然后“吱呀”一声,“吱呀”又一声,小木门打开又带上,我们就来到了宿舍走廊尽头那用水管导来的永不停息潺潺流淌的山泉旁——我们每天就聆听着这淙淙的泉流声入睡,同样也在这泉流声醒来?——草草地洗把脸,以驱走余下的睡意。等到我们大伙儿都在院子里集合之后,伴随着窃窃的说话声,我们从南楼下的瞌睡的铁皮大门张开的嘴缝里一个个地跳出去,跳到一个同样冷青色的别样天地,乘着尚未稀释的夜色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