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朋友周先生路过济南,本来昨晚我准备请他共进晚餐,谁知打电话过去才知道,他中午晚上都有应酬,周先生在他所处的行业中有很卓然的地位,在济南朋友不止我一个,虽然他很器重我,但有一些事情却推脱不开。我俩约定了今晚到我家来喝杯茶,参加我女儿的生日晚餐,现在这年头到家里来吃饭的,可都是最好朋友之流。
周先生二十年前就是特殊津贴获得者,而且人缘极好,我当年开始和他熟悉就是因为一件小事:买不到秦皇岛到济南的卧铺票,很冒失的给当时只有一面之缘,在燕山大学任职的周先生联系了一下,不到三个小时,他就亲自给我送了票来,而且请我吃了很奢华的海鲜宴算是给我送行,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成为了好友。
和周先生见面并不是很多,一般都是去秦皇岛时有机会坐下来和他聊聊,他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本来在学校教书育人挺好,但后来河北省成立一个和钢铁行业有关的材料协会,属于事业单位性质,周先生就调了过去,当时我不无遗憾地说,在学校多好呀,每年两个假期,而且大学课程没有太多的成绩要求,可以搞科研,也可以修心养性,真的如象牙塔一般。如果到了社会上,那种特有的尔虞我诈就让人很是难以适应,像我这样在红尘滚滚里搏杀的人总感到力不从心,我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环境。
周先生当时给我说的理由就是想做点事情,在大学里搞科研太侧重于理论知识,而在应用科学方面就勉为其难很多,他自己的`一些成果能获奖,却无法推广,整个钢铁行业里的高端技术都掌握在对我们不太友好的国家手里,他想有机会去开拓一下市场,甚至以鲁迅先生笔下的勇士自居。我于是就没再发表意见。
实践证明,他的确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新单位处的人际关系并不是很好,这种协会性质的单位最大一点特性就是必须要妥协,也就是花花轿子众人抬,他们要给企业面子,企业才会给他尊重或地位,那种周先生开始想像的技术推广和培训,费神劳力且创收能力一般,因此大家都不感兴趣,在协会里一直当做边缘项目,身为副会长的周先生数次呼吁也没有多少响应声,大家觉得搞个行业评比,收取一些赞助费,出本行业杂志,多发几篇论文,混个学术概念才是正常途径。
周先生在这个协会混了大约五六年,我当时很为他感到惋惜,觉得他选错了人生道路,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单位是在是对人生的消耗,我甚至觉得他不如回到燕山大学再去做老师,反而轻松自在一点。他路过济南时和我也有交流,每当听我发牢骚劝他,总是微笑不语,我搞不懂他是故作深沉,还是早有打算,对我而言,觉得如果一个人闲适太长,就完全失去了做人的锐气,周先生在我心目里也打上了“不过如此”的标签。
后来周先生终于“千年媳妇熬成了婆婆”,那个协会在换了两任会长之后,无论是技术能力,还是人望人脉都站优势的周先生终于成了他们单位的一把手,也就是说了算的人物。从前以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周会长应该不会比以前那些人强悍多少吧,毕竟大环境都是得过且过。
很快知道是我错了,周先生上台之初就大刀阔斧进行了改革,老职工内退一批,辞退一批,剩下的都是他观察过的精兵强将,另外最重要的是,这个协会不再像以前那般靠面子支撑,而是独树一帜的出台了系列规则,对待行业采取服务的称呼,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化缘,一些周先生在学校就参与开发的项目强制性推广,另外就是成立研发中心和检测检验中心,将一些成熟的国内技术引向市场。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以前五六年的时间周先生只是在隐忍,在等机会,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理想,不困于心,不惑于情,也许在他心目里理想早就固定在这个位置,为了这个理想他宁愿牺牲五六年的时间去耐心等待。在我们国家,一些革命性的改革往往会遇到阻力,但凡改革,成功者无一不是从上而下,只有在领导位置上的人坚持和不放弃,才能有成功的可能性。
不能不说周先生做得很漂亮,他管理的那个金属材料协会不但是控制住了河北的钢铁市场,而且一些新技术的成熟度和替代进口的能力,在国家钢铁行业中独树一帜,当然员工薪酬和福利在整个国家范围内也都是让别人眼红的存在。
总有人说周先生是这个协会的创始人,但其实不是,他是熬了很长时间才开始有了自己的位置,才能把自己的想法贯彻实施,让只有几十个人的弱小协会成为了行业翘楚,扪心自问,真正有能力的人都很骄傲,我们会不会为了自己的骄傲而不选择这条道路呢?周先生做到的是“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考验我们理想的,并不都是那些一眼就看到的苦难险阻,而有很多只是像这样温水煮青蛙的环境,如何让自己做到有勇气也有智慧,为了我们的梦想不困于心,不惑于情,也许这才是一种勇者的道路。
晚上好好陪他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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