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培豆腐未了情散文

时间:2021-08-31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这是唐人韦庄在飘落异乡思家而不得归的情况下发出的感慨。人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想走出去,闯一闯;世事沧桑,经过了岁月的磨砺,又感到他乡没有“烈酒”,缺乏问候,于是就又想到了“池鱼思故渊”,落叶归故土。或许是我人已老,情未了。最近,一提起老家,我便会想起从前我最爱吃的一道菜--灰培豆腐。

灰培豆腐未了情散文

  灰培豆腐,这是这是一道古老而又普通的家乡菜。说它古老,从其产生至今,大约已有近两千年的历史。如果追溯起来,它的发明似乎还与历史上的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有关,这个人物便是三国时期的关羽。

  从现今流传的三国故事看,关羽为人勇武刚强,杀颜良、诛文丑、温酒斩华雄、刮骨疗毒、单刀赴会;说他义薄云天,桃园结义、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华容道不忘恩义释曹操;说他赤胆忠心,“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无忘赤帝。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一道普普通通的菜,怎么会与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联系在一起呢?

  相传,在关羽尚未施展雄才大略之前,他曾经以卖菜为生。由于当时储存设备简陋、制作工艺复杂和容易变质等原因,豆腐在老百姓日常生活中一直只是一种普普通通的食品,既不能当做商品来买卖,更没有在市场上大量流通。一次偶然的机会,关羽做饭的时候,竟然失手把要下锅的豆腐碰去一块,不曾想正好掉在了烧过的炉灰之中。可能是当时的关羽一时的大意,并没有立即捡起来。谁也没有想到,数日之后,他在清理炉灶下的炉灰时,突然发现了埋在灰中的那块豆腐。

  关羽急忙从灰中将其捡起,吹吹打打洗干净,可一看较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原本的白亮与轻柔已变得坚实而发暗,先前的软滑与水润已变得质地柔韧。关羽轻轻地将其放入口中一尝,没想到的是感觉极佳,别有一番风味。关羽很是高兴,便把此事讲给周围的其他人听。初开始很少人相信,因为这灰培豆腐做起来挺方便,有人便试着做了一次,拿与众人吃,结果大家都感到劲道爽口、清香好吃,于是便逐渐传开了。

  关羽遇害后,据说他的头颅被孙权派人送给了曹操。曹操敬重其为人,将他安葬在了洛阳城南的关林。关羽在我们中原一带人们的心目中,是忠义勇武的化身,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被尊奉为“武圣”,常常与“文圣”孔子相提并论。现在我们老家周口还有像模像样的关帝庙,是省级重点保护的文物。每逢年节,关帝庙前,人头攒动,香火缭绕不断。更有一些有家人在外的人家,家里还供奉有关帝关二爷的雕像。或许是出于对英雄的崇拜与仰慕,助推了灰培豆腐的流传,也或许是灰培豆腐的别具风味,让大家更加怀念关二爷。不论怎样说,这灰培豆腐深得家乡人民的推崇和喜爱。

  灰培豆腐,要说它普通,那是因为不仅中原大地,沃野千里,盛产大豆;而且豆腐制作工艺由来已久,大街小巷卖豆腐、换豆腐的,也随处可见。要说这灰培豆腐的制作原料和过程也相当简单。

  灰培豆腐,顾名思义,它所用的材料无非就是灰和豆腐。灰就是当时做饭生火燃烧柴草所剩下的草木灰,豆腐就是一般的豆腐坊里用黄豆磨制的“水豆腐”或“白豆腐”.记得当时乡下常卖的还有一种磨制的分层的薄豆腐,我们通常叫它“千层豆腐”.之所以用“水豆腐”或“白豆腐”而不用千层豆腐,除了千层豆腐分层和过多地使用了卤水而变得瓷实之外,更重要的是用水豆腐比千层豆腐还有所节省。

  记得当时,按照惯例,一斤豆子换水豆腐可以换到一斤半,甚至更多;可用来换千层豆腐,就只能换一斤二两。因为制作千层豆腐耗费的工时要比制作水豆腐多得多,而且也浪费的材料也多些。不过,那时的劳动力不值钱,人们都愿意多出力而少出钱。可对于豆腐房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还缺人手,由于多一个人手就多一张嘴,所以他们宁可多干也不愿添加人手。当然,要说真正缺的,仍然是钱;有了钱,在当时应该说,一切事情都好办。

  灰培豆腐的制作,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培”字。具体地说,就是先将水豆腐切成块儿,块儿的大小可根据灰的多少和培制时间的长短略微调整,一般以草木灰正好浸透为宜。记得奶奶那时常常切成比一个果匣子略微小些那么大。然后用干净的纸张包好,平放在草木灰中。草木灰一般就装在篮子或纸箱里,最好是能够通风。

  待摆够一排后,再撒上一层草木灰。如此摆放完毕,放在一个鸡狗碰不着的地方。通常待上五六天的工夫就可以了。当然,如果初培的时候,草木灰太少,中间也可再加或更换草木灰,这样时间自然就会稍长些。从灰培豆腐的制作过程看,虽说简单,但又非常独特。

  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乡下老家里待客,总是配备四样下酒菜。那时候乡村农家都很穷,四样菜中只有一个是荤菜,一般是从煮熟的“猪肉当子”(小块猪肉)上提取瘦肉切成片或丝。其余的三个都是素菜:一个是莲菜,一个是芹菜,再一个就是灰培豆腐。莲菜是削好的莲藕洗洗切成片,芹菜是去掉根叶择好后洗洗切成段,这两样都是在锅里的响水中烫过再捞出来在凉水里浸泡。

  唯有这灰培豆腐只需将包在上面的纸抖开,放在清水里洗上一洗,然后用刀在案板上切成条状。记得当时,过年的刀磨得轻快,母亲切起灰培豆腐轻松自如,切出的条条如新抽的蒜薹似的,白亮直爽而又干脆。

  我有时看着真想捏上一根尝尝。可母亲忙得很,我害怕由于自己的轻举妄动会引来母亲的不高兴,常常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依次分别将它们装在一个稍大的`瓷盆里,放上事先切好的葱丝,加进现成的酱油醋盐,点上些刚灌的香油,一一地调拌好,再置入干净的盘子里,四个下酒菜就算完成了,下面就专等陪客的父亲招呼往上端了。因为这四个菜都是凉拌或凉调,所以我们当时通常也都叫做“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