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洪荒世纪,宇宙万物相承相替,天地灵气秀韵充沛,彼时大地异物灵神相继应运而出,自成割据分轮,形成三大族别,大致有神族,妖族,人族。神族出世最早,与日月同旦,御尊高贵,得人性人身。居于仙山圣地,寿命千万年,且有驾驭金木水火土之术,因此可控诸多生灵,但虚形与世人无异。人族凡胎肉体,骨血和身,大伤必残,大痛或亡,梵碌一瞬,寿命天限。最后并说妖族,妖族乃上古神兽神木或是圣地异灵,通灵之物,天地人和相辅相成,结承日月精华而生,修为可进,寿命不常定。
盘古大帝仙逝后,华夏大地纷争四起。一些上古神族,位于南海之际高辛,中原陆地神农,竞相割据,兵戈连绵,人族混乱,民不聊生。华胥氏谦和,崇尚和平,遇次境况,深感叹息,无奈之下,华胥氏退隐,身居不知何处,为世间之谜。华胥氏族为人称颂之女娲伏羲相继隐匿,无踪无迹。至此,大荒硝烟漫漫,哀声绝绝。
正当此时,在大荒之处,神农山凤凰树之下,正有一小异灵初生。神农山属洪荒时期炎帝部族神农氏聚落,神农氏于轩辕氏战败后,此山空虚,几近荒废。因历代炎帝为上古高贵神族,死后居所之地灵气不散,汇聚一处,繁华盛茂,长景不败。山顶一株古老凤凰树,历经千千万年,集上古神灵之气,取山川之魂髓,于机缘天命所赐,厚土孕育,一朝电闪雷鸣之时,此股灵力汇聚,幻化相变,初得人形,与凤凰古木分离。分离时日,凤凰树霎时黯淡,竟失光彩。此人非神非妖,于两类之中,可修木术,可修土术,生来神通。且耳聪目明,天赋异禀,可号令草木,可号召鸟兽,实为丛林之王者,于丛林野兽和睦为邻,逍遥无争。而他本性纯良,久居深山,与鸟兽为邻,时景安睦,岁岁静好。因此善恶难分,不经世事,不明人心险恶。时年他仍是孩童模样,心性劣性未定,不问尔虞我诈,天真懵懂。
造物主赋予神妖之族无限神通,人族百无所能,却权衡阴阳,使得世事相生相克。神族妖族寿命永昌,无所不及,而人族却可用奇花异草制成药物抑制异能,制服神力。
(二)
一日他在林间与鸟虫嬉戏,见一孤身迷路少童,年龄相仿,趋好同根。他稚气未脱,故留孩童于林间嬉戏游耍,相交玩伴,盛意之至。夜幕降至,遂好心护送其还家,欢愉留置这家中晚宴,不料孩童父母贪婪歹毒,生了妄念,欲将其全身卖人为奴,获取金银。他毫无戒心,安享粗食淡饭,津津有味。却不料食物被下毒,食后不能动弹,灵力尽失,与凡人无异,只能任人摆布。
孩童父母将他贩卖至妖族奴隶市场,得钱币,贺而归。奴隶场中,贱奴是贵族厮杀争斗以供观赏之工具玩物,无人伦德立,泯灭天性。场中,以赌压奴隶竞斗生死输赢,以作娱乐消遣,往往丧生者,弊缕卷席,狼狈褴褛,弃置荒野,尸首任野兽食之,欺凌一世,悲惨一生。
数百年间,他被囚禁笼中,整日与同类竞相厮杀,弱肉强食,输赢则定数。生死场中,笼中斗,观者贺,终日遍体鳞伤,疮疤不结,衣缕血色,度日如年。
血腥生活上百年,他恍如笼中传奇,常胜不倒。同类兄友尽归逝去,新至奴隶仍无间断,他于血煞之地苟活几百年,谗喘偷生,不日不月,望窗秋水,不识尽头。众人嘲笑他痴钝,愚拙厮杀,枷锁缚身。有人敬他执念,屹立不倒,坚韧抗拒,万死不屈。世人皆万般评判,不分起源,妄加断言,各成己见。或茶后笑料,或观玩蠢物,人心冷暖。
但谁人又知,昼夜欺凌,幕旦残腥,孤身囚笼,愚顽摆弄,却隐忍不倒背后,只因,一位少女。
于须臾年前,一位款款少女,手执茭白木槿,身素幽兰清香,玲珑双髻,碧水双眸,回对他莞尔一笑,流年停滞,置身虚无,万千世间芳华,姹紫嫣红,都不过女子眸中一抔黄土。那一刻,他开始明白生死为何物。生就是眼中有这一抹景色,想守护,想追随。而死,就是精疲力竭,绮丽之色都消失殆尽,缕缕心系之丝皆被斩断,结局跟无数旧友一样,无名躯体弃于山野。
他本生于天地,归灵混沌乃常情,不足为悲兮。但伸手抓不住那望不尽繁华春色,这让他觉得使他深深眷恋忠迷,依依不舍,不能自拔。每每回想至此,山涧精灵般身影回旋脑间消逝不去,他有了归宿有了挂念,此生由依。他定将为此活下去,逃出囚笼,寻那一抹春色,寻那手中的一丝余温。执念如此,虽九死环生,仍英魂不散,奋勇激战。
满心疮疤之人,比之常人更加怕痛,触及肌肤便痛入骨髓,因曾时殇及心肺,周身长刺,与人为亲,定需拔去遍身尖厉之棘,鲜血淋淋之后,人尽散去,不得善因。而长居黑暗之人,比之长人更加畏惧漆黑,此种之人心为炙热,渴求光明,焚尽自身为光热而死去,世事决绝,孤注一掷,蓦然消逝。此两种人,踏途迈出一步,无论生死,终将万劫不复。执念太深,红尘凄苦。
(三)
一日,一高贵神族偶然经过斗兽场,见他在笼中厮杀,感觉其周身灵气甚为熟悉,却一时记不起来,不免对他生了好奇。驻足观看,见他在搏杀中,虽险象环生但面不改色,目光灼灼,眼神厚重,却似有似无,一股有骨子里而生的孤傲,岿然不动之势另人动容。那人讶异于他顽强坚毅聪颖,感叹他再此般阴暗之地仍独特异心,不禁悲悯不忍他的天赋在此处埋没,于是将他从囚笼救出。
那人将他带回家中,起了一个世人的名字,唤作尘。而他让尘称他做义父。。
那人谨慎谦卑以待他,不视为异类,为他清污垢,新添衣裘,疗愈伤疤,喂食药酒,教其人伦礼乐诗书,待如己出。他于奴隶场中数百年,虚与委蛇,悖逆相残,死生相斗,见惯不奇。他从一个幼童而成矫健男子,风霜雨雪,心已冷漠,看透红尘。他不与人亲,不近朋友。但此人真心诚意待他,不喻名利,不图回报,诚恳一致,半无私心暗益。于是心怀恩德,虽无肺腑泣涕之言表达,但铭记于心,丝毫不敢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