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炸油糕是过新年时家乡每家每户的一件大事,似乎,成了一件多年来约定成俗的事情。即使在最困难的年代,也没有放弃过。生产队时期,每家都分一块自留地,还有一块专门给猪准备饲料的“猪地”,当然,“猪地”一般是干旱的坡地,不适合种玉米等高产作物。人们总是在这种地里,种上“熟谷”。这种作物,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正式的作物名称。它的生长过程与形状,同谷子相似,但比谷子个头要小,产量要低,颜色要黄。它最主要的特点就是“软”,是做油糕的最佳原料。“熟谷”打下后,家里人一般把它藏瓮里,上面盖上厚厚的木板,以防止“旮旯里”的作害。“旮旯里”是家乡人对老鼠的别称,人们一般不提“老鼠”这个词。因为,在那个缺少食物的时代,老鼠是人们的主要敌人。朴素的家乡人认为,说什么就会有什么。如果提“老鼠”这个词的话,就可能有了老鼠,所以,人们一般避讳这种称呼,直到现在还有这种讲究。
“熟谷”一般要放到腊月二十以后,人们开始用石头碾子给它脱皮。脱完皮的“熟谷”成了金黄色的“熟谷米”,它比我们平时喝米汤的小米的颜色要好的多。人们给熟谷米里浇水,记得好像是温水,把熟谷米“焖”上一夜,然后,再在石头碾子上“捣”成面。这个环节,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是非常辛苦的。因为,十冬腊月的,山村的.天气出奇的冷,闹不好就把米或者面冻了。如果这样就会影响油糕的质量。另外,在相对固定的时间里,全村的人都要碾米捣面,就那么一个石头碾子,人们排着队,那盘石头碾子也在通宵达旦地转动。我们村的那盘石碾子很好用,不足之处,就是石盘中间有道一指宽的裂缝,据说是日本军队在上面发射迫击炮所为。
在那个年代,炸油糕是每户人家一件喜庆的事。一般左邻右舍的妇女都要来帮忙。她们在熟谷面里,稍微放一点水,把它堆雪人似的,放在笼里。加水的事,也是一个技术活儿,水要适当,少了油糕太硬,多了油糕太软,况且也不好包馅儿。小时候油糕的馅儿,一般是红芸豆加点糖精水,后来条件好了,也包红枣泥与白糖。刚出笼的米糕,像一座柔软的金山。妇女们,烫,粘,飞吻似的手,上上下下地揉搓着。一会儿,一条条金色的蛇,匍匐在案板上。她们用银白的刀子,“噔噔噔”,快速地切成一个个“金元宝”,再把红色的芸豆摁进里面,迅速包好,放进滚烫的油锅。油糕在里面欢快的舞蹈。
油糕,谐音是“又高”,是小山村人们对新年的期盼与祝福。它像用金色的文字垒成的诗句,一直占据着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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