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接受了专家的建议,进行科学减肥,其中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减食,说白了也就是挨饿。这挨饿的滋味的确不大好受,于是想到了挨饿的话题。
减食+运动=减肥,这公式被世人所认同,但是实施起来却没有那么轻松,以减食为例;多年养成的一日三餐的习惯,缺一顿就有些不习惯。用水果、蔬菜顶替大米饭、红焖肉,显然是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糊弄一会儿还行,可挺不了两小时,胃肠就要“闹情绪”,接着就是冒冷汗、心发慌,连晚上做梦都换成了找饭吃的内容,尤其难捱的是近饭时有人请客,明明饿得难受,却还得硬着头皮拒绝赴宴,推说没时间,或另有约会,甚至还要把廉政建设搬出来做挡箭牌,既或勉为其难,坐进了饭店里,也要摆出一副斯文君子的模样,挑剔地品尝两口,说这饭菜档次太低,没啥滋味,让厨师蒙受不白之冤,然后撂下筷子,以茶代吃,环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此刻嗓子眼儿里恨不得伸出一只小手,把满桌酒肉都搂进肚子里,这滋味比没的吃还难受。于是想到倘若没有敢于挨饿的毅力和与自己叫劲的勇气,千万别轻言减肥。
在挨饿的经历中,印象最深的是1960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全国人民都生活在饥馑之中,豆腐渣、糖渣子、包米棒子……被称做“代食品”,做饭发明了“蒸晾法”,其过程是把米煮熟捞出来晾,然后再煮再蒸,反复折腾,数量是增多了,但不禁饿。那年我十岁,正是能吃的年龄,天天饿得眼珠子发蓝,总觉得腹中空空。除夕早上没吃饱,便被派出去排队买鱼,直到近中午才凭票购得一条冻鱼,乐颠颠地拎回家,等待年夜饭的“连年有鱼”。可家里没油,大人正为此发愁,还是老爸有绝招儿,不知从那儿弄来一瓶鱼肝油,要用此物做浇汁鱼,根据是:虽然多了“鱼肝”二字,却也是油的一种,只是“产地”不同。另外鱼肝油本身也是营养品,代替豆油,理论上也还说得过去。将鱼肝油倒入锅里烧开,屋里就呆不得人了,待放进鱼去,满屋都是腥臭味儿,呛得喘不上气,除母亲坚持看锅外,其余人等都跑到外面去放风,虽然三九天气,寒风刺骨,却总比让鱼肝油熏着强。待油烟散尽,团团围坐吃年夜饭,端上鱼来,虽然还是那股子难闻气味,却不待大人动筷,几个孩子便如五马分尸一般,将鱼吃尽,连汤汁都没剩下。此事过去几十年,总难忘却,鱼肝油浇汁鱼,比后来吃过的任何美味佳肴印象都深,其原因便是饥饿所使然。
挨饿的感觉虽然都是眼珠子发蓝,见啥都想吃,但从理论上分析,应该有主动、被动之分:最近以减肥为目地的挨饿,当属主动挨饿。1960年啥吃的都没有,便是被动挨饿。自我体会,前者比后者更难受,因为这主动挨饿还需要有自我约束力,“人人都说减肥好,就是吃喝忘不了”,因此出现了众多减肥失败者,倘若把他们送回到六0年去,进行“被动挨饿”,无须特殊关照,减肥都会成功。
虽说挨饿的滋味不好受,但仍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因为只有通过挨饿,才能体会到吃饱饭的幸福。好些年前的“忆苦思甜、吃忆苦饭……”,大概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只是后来流于形式,让人反感。偶尔的主动挨饿,并非坏事,尤其现今的独生子女,生下来就不知挨饿啥滋味,不小心会养成饭来张口的坏毛病,让他们懂得挨饿,应该说是父母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