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芥川龙之介写芜湖说起散文

时间:2021-08-31

  一个人在芜湖。除了工作,就宅着,很少出去串门。晚饭后如果不加班,常常是没生活做的,就偶尔泡书店,寻找关于文化、关于芜湖的东西。某天,就见了芥川龙之介的《中国游记》。其中有一篇是写芜湖的。就没有犹豫地买了回来。

从芥川龙之介写芜湖说起散文

  以前,是知道芥川的,也读过他写的这篇芜湖游记。可是,没有很深的印迹和领悟。这次再读,却别一种滋味。一直积郁在心里。想说,可是没的把握,不清楚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说的对与不对,好与不好,或者拾人牙慧。这都是我素来不乐意的。

  游记篇幅不长。芜湖给作者的印象也不好。所以,芥川有了一些不干净的言辞,甚至可能伤害了一部分读者的感情,尤其是芜湖读者的感情。不仅如此,芥川除了对芜湖这样,连带着对整个中国也印象不好。

  而关于芜湖,有几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如:芜湖的“济良所”是什么?在哪儿?“倚陶轩”的大花园菜馆在哪儿?当年谢无量曾经去过,如今何在,叫什么?“唐家花园”?谁能说说。这些都是芥川文章里提到的,谁研究过吗?我多方查阅资料而未果。就有深深地遗憾。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还有痕迹么。

  “芜湖真是个差劲的地方。唉,不光是一个芜湖,我对于中国早已腻烦透了。”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芥川说的。甚或,当时的芜湖,也确实不怎么好。1921年3月至7月间,芥川来中国旅游,先后去了上海、南京、长沙和洛阳等地,写了《中国游记》。该书不仅涉及中国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问题,而且对风景名胜、戏剧、风俗,甚至对其时中日关系紧张的局势都有详细的描写。他还拜见了章炳麟、郑孝胥、李汉俊、辜鸿铭与胡适等人物,并留下了谈话记录,都是高人们之间的对话。

  他在芜湖篇的文章末尾,因为身在芜湖,而芜湖依傍长江,就想到长江之水是要一路浩荡,东流入海的,而那儿的尽头有一个蓬莱仙境的岛国,是他的故乡日本。思乡的情结,因为羁旅的不如意而萌生了。有思念如流水,未有穷已时的意思。

  芥川的文字是以冷峻而著称的。他的作品多关注社会丑恶现象,但很少直接评论,而仅用冷峻的文笔和简洁有力的语言来陈述,便让读者深深感觉到其丑恶性,因此彰显出高度的艺术感染力。其代表作品如《罗生门》《竹林中》已然成为世界性的经典之作。

  在芜湖,芥川没有认芜湖或者中国做故乡的诗人做派,他的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优越感很明显和彻底。这是个优秀的,也讨厌的日本佬。我不喜欢他们,但是不反感他们的文化。因为他们传承了不少优秀的东方文化。

  他们的文化,或者很多东南亚国家的文化,都是发端于中国,并长期坚持着的,流风余韵尚在。

  后来,芥川回国了。但中国之行之认知,依然在芥川心中挥之不去。因此,他在游记的第13章《长江游记》的开头说:这是我三年前游历中国时,溯长江而上的纪行。在如今这样瞬息万变的时代,三年前的一段纪行大概引不起别人的多大兴趣来。但是,如果把整个人生看做一次旅途,一切追忆,归根结蒂不过都是几年前的一段旅行。不知喜爱我文章的读者朋友们,能不能就像当初钟爱“堀川保吉”那样,对我的这篇《长江游记》也稍加眷顾呢?

  当初在溯长江而上之时,我一直怀念着日本。然而,如今身在日本,在酷暑难耐的东京,我又开始怀念起那汪洋恣肆的长江。长江?不,不仅仅是长江。还有芜湖、汉口、庐山的松树以及洞庭湖的波涛。不知喜爱我文章的读者朋友们,能不能就像对待“堀川保吉”那样,对我这份追忆往昔的爱好也稍加关注呢?

  当芥川离开了芜湖、离开了中国,他又开始怀念起来。是作家在说假话,糊弄读者,自我安慰么?也可能不是。

  芥川为何有如此情感和态度上的转变呢?来中国游历,他其实是以记者身份的,很理性的笔法和结论。

  是他回到故国日本后,有了几许倦怠,抑或失望?还是因为遥远的时空给了敏感而孤寂的作家以怀旧的心理呢。

  怀旧总是很美的。怀旧的人都有自己的经历,不随意或轻易地与人诉说。怀旧还因为失意,又无可奈何,不想反抗,无力反抗,或者没兴趣再反抗了,只愿意皈依本真,做人生总结的准备。怀旧可以减压,因为曾经拥有而不能珍惜,或者往事只能回味而无法重现,所以怀旧也算是自我实现的一种曲折的表现形式。没有一种艺术不是在回忆,在怀旧中进行的。怀旧催生了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