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只蟑螂快速的在他眼前攒动,炫耀着长丝触角。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一脚踹了下去,愤怒的骂道:“找死啊,你不知道这是私人空间吗?”
心情糟糕到顶点,什么都让他心烦,什么都让他看不顺眼。
一会踢蹬一下板凳,一会敲打一下桌子,不时的还一拳捶向雪白的墙壁。
被烦躁牵引着,满屋子里的走来走去。看着一殿堂华贵的家具,苦笑着,自己都走得眼花了,不知道它们会不会都跟着晕了过去。
想找点使自己能激动点的数据,让自己能够还原一下紊乱的系统。他开始数落起满屋的财富,还没等起个头,突然地落寂起来:空前的孤独,绝后的惆怅。
他听到从自己身上的某一个部位发出一个声音:你好失败。
失败?失败在哪里,哪里失败了?
他拼命的在脑海里寻找,我怕过吗?我退缩过吗?我不勤勉么?我不激励么?可不管怎么赞同着自己,总是象漂浮在大海里的一片小树叶,任由颠簸,好无着落,又为什么呢?
他,糊涂了,懵懂了,浑然了,不知道自己在纠结着什么。
是没及时发货被索赔的龌龊事吗?可已经过了N年,都记不得原形了。
经济落魄吗?这房这车这红绿票子,不比别人少啊,又怎么会呢?
没名誉地位吗?在一群哥们眼里那可是一个楷模啊,这就更不会了。
事业到了顶峰的人,还会有失败?谁会相信呢。
可怎么着,感觉来感觉去的,的确就是一个失败呢?
他拉着自己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就先看见桌面上摆着的自己最得意的自己的照片。他一挥掌,将它彻底颠覆:“看看你那摸样,就是一张失败的脸。”
想静一会,满脑浆里直翻江倒海。
索性打开电视,看了没几分钟,啪的一下关闭了它:比我还能忽悠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打得窗户噼里啪啦的直响,他怨恨起来:你这老天跟着瞎起什么哄啊,你倒是哭什么呀?比我还痛苦吗?
摸着水渍渍的脸,他第一次感触到,男儿有泪不得不弹。
想睡一会,却腰东腿西的捻转难眠。
他感觉好像缺少了什么,像似灵,又像似魂。满腹浩荡荡的空虚着,犹如一座荒凉的足球场。
砰砰的敲门声,把正在聚精会神伤感的他吓了一跳。。
谁呀?这是要打劫啊怎么的,用得了这么大的劲吗?
快递。
快递?快递碍着我什么事了?我用得着网购吗?我有那闲工夫逗着您老人家跑腿玩吗?
是您的信函。
我的信函?没搞错吧您,信函跑到家里来了?
写着是您的地址是您的名啊?
叫我一样的名多得去啦,干嘛就瞅着我一个?
那我给您放在门口了,拜拜。
这是什么快递啊,不等人签收就走了。
他悻悻地打开门,拿起庞大的一个信封。
这快递信封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他的家门房间号和他的名姓,而且字迹又那么的熟悉。
他坐下打了开来。
“你现在是不是正在烦躁的怨叹自己的失败呢?如果这算失败的话。如果算,这个失败就不是一个个案了。或应该说,你很成功,也的确很成功,成功到再也走不出成功了。我不会埋怨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会埋怨男人将事业视为己任。如果很清闲,那他一定是古稀之人了,所以,我赞同‘日理万机’这一名词名言。事业需要不懈,成功需要努力,但如果,不懈到记不住自己的家门,努力到不知家中有谁,是不是算位列仙班了?”
他感觉有点口渴,抓起一罐啤酒,顺溜溜的灌了下去。
“其实,我现在也很失败,比你更失败,因为我不该离开你,离开唯一让我能够在爱情上成功的人。”
他望着窗外,希望雨继续在下,相伴着与他一起抽泣。
“我该理解你的,可我始终没有做到,也许是我的自私吧。我只想能时常看到你面容,能感觉到你的体温,和你时不时的相伴着吃顿浪漫的饭。”
他又打开了一罐,这次却被呛住了喉咙。
“我什么没有,我又缺少什么呢?可我却不满足,是不是私欲心太膨胀了,我竟要给了我许多的整个的你。你说过,干事业的男人不能太儿女情长,太儿女情长的就干不成大事业。我赞成,你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可我,没办法让儿女情短啊。我不想做小女人,可我毕竟就是小女人啊。”
他用双手使劲地搓搓发麻僵硬的脸颊,拽拽糙毛蓬乱的脑袋,发自丹田的吼叫了一声。
“做一个成功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从你好不容易见我一次的疲惫中已经明白。我对成功的理解不怎么深透,我不知道你的成功属不属于我。或许,要我选择的话,我可能会选择你失败,因为你失败了就属于了我。说的更直白一点,当我独自一人品尝你的成功时,感觉味道特别的苦,苦到茫漠的心里。
我试着回想了一下,走出大学,和你一起钻进窝居里,那种碰头磕脸的情形,让人好开心,romantic!对,就是罗曼蒂克。当我们分享一支只有骨头没有肉的芒果时,那种惨兮兮却又甜蜜蜜的口感,至今都在回味。”
他又望了窗外,雨停了,有了月光。
“那个时候,我们的朋友好多耶,只要到周末,就会在一起疯疯癫癫的,惹着一路的白眼。你和他们死皮赖脸的,争抢着去喝一个瓶子里的可乐。现在,你还会吗?”
他看看手里的啤酒,苦涩的对自己摇摇头。
“我想说,成功的事业里,我无法找到自己了。当然,这并不是你的错。非常重要的提醒,别忘了,去买块月饼,今天是中秋节,原谅我不能陪你再赏月嫦娥姑娘了。”
毫无疑问,自己是成功的失败了,失败在一个最大的失去里。
打开左边的衣柜,看到花里胡哨的衣裙,他的失败心理有所缓解。
他又打开右边的衣柜,一件一件的翻看着,选择着,又一件一件的在穿衣镜上展览一遍。最后,他选中了结婚时的那件。虽然,现在穿起来十分扎眼,会令人遗憾。男人干大事么,还能被区区所不好意思?
他决定,重新去牵回那个真正的成功,就在这个圆月的节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