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大概有那么两年的时间,父亲在中午拥有属于他的两个包子,那是他的午饭。记忆中好像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事,我和哥哥都小,一人拖一把大鼻涕,每天盼着的是能不能搞到一点一日三餐之外的美食。
②父亲在离家三十多里的大山里做石匠,早晨骑一辆破自行车走,晚上骑这辆破自行车回。两个包子是他的午餐,是母亲每天天不亮点着油灯为父亲包的。其实说那是两个包子,完全是隆低了包子的标准,那里没有一点肉末,只是两滴猪油外加白菜帮子末而已。
③父亲身体不好,那是父亲的午饭。父亲的工作是每天把五十多斤重的大锤挥动几千下,两个包子,只是维持他继续挥动大锤的保证。
④记得那时家里其实已经能吃上白面了,只是很不连贯。而那时年幼的我和哥哥,对于窝窝头和地瓜干总是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于是,父亲的包子,成了我和哥哥的唯一目标。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为自己年幼的无知而感到羞愧。为了搞到包子,我和哥哥每天总是会跑到村口去迎接父亲。见到父亲的身影时,我们就会高声叫着冲上前去。这时父亲就会微笑着从他的挎包里掏出本是他的午饭的两个包子,我和哥哥一人一个。
⑤包子虽然并不是特别可口,但仍能够满足我与哥的嘴馋。
⑥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其间,我和哥哥谁也不敢对母亲说,父亲也从未把这事告诉母亲。所以母亲仍然天不亮就点着油灯包着两个包子。而那已成了我和哥哥每天的零食。
⑦后来家里可以顿顿吃上白面了,我和哥哥开始逐渐对吃包子失去了兴趣,这两个包子才重新又属于我的父亲。那时我和哥哥已经上了小学。而关于这两个包子的往事,多年来使我一直觉得对不住父亲。因为那不是父亲的零食,那是他的午饭。两年来,父亲为了我和哥哥,竟然没有吃过午饭。这样的反思经常揪着我的心,我觉得我可能一生都报答不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