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抒情诗 是十七年诗歌的主要诗体样式。在这种诗体中,诗人以“阶级”或“人民”的代言人身份,表达对当代重要政治事件、思潮的评说与情感反应。
一、郭小川、贺敬之的政治抒情诗,既是中国历史的产物,也是中国文化的产物。从诗体上我们把政治抒情诗称作“颂——新赋体诗”。郭小川、贺敬之的政治抒情诗以50年代的昂扬精神,重温了赋这一美学体验。并且,无论是贺敬之从马雅可夫斯基诗体化出的“东方楼梯式”,还是郭小川从中国古典诗律中重铸的“新辞赋体”,都以汉语独具的节奏和韵律,叠词排句的辉煌,传导了一个伟大时代的磅礴气势、力量和展望的远景,与天安门前一年一度的游行和阅兵一样,成为一个时代不可重复的语言庆典。郭小川的《致青年公民》、《望星空》、《一个和八个》、《团泊洼的秋天》和贺敬之的《回延安》、《放声歌唱》、《十年颂歌》《雷锋之歌》简直就是人民共和国诗的编年史。
二、他们在政治诗的表现方式上也有某些相似之处。
1、贺敬之把马雅可夫斯基的“楼梯式”节奏与中国古典诗赋的对偶、排比的和谐韵律结合起来,把马雅可夫斯基的多层楼梯改为基本上两层对应的楼梯,这样,既有了参差起落的节奏变换,又有了我们民族诗学传统中对称的庄重。如他的《放声歌唱》。
贺敬之还把陕北民歌信天游发展成一种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的二行诗体,如《回延安》、《桂林山水歌》等。这种二行一节,匀称、并排的诗体,抒情节奏舒缓有致,行与行、节与节间诗思的跳跃和情感的跌宕,给读者留下了想象飞驰的空间和感情回旋的余地。
贺敬之还化用古典诗歌的三、五、七言体,创造出一种新的半格律化的歌行体,如他的《三门峡歌》。
2、郭小川也继承了赋、比、兴传统的赋。他以偶句、俪辞、排比铺陈,构建了半格律的白话诗体,即格局比较严整,章节大致对称,自然流走而音韵铿锵的长句体和长短句体。长句体即所谓的“新辞赋体”,如《厦门风姿》等诗篇;长短句体即所谓的“半散曲式的自由体”,如《祝酒歌》等诗篇。
三、他们之间的差别也是显见的。在处理个人与群体、个体与历史、感性个体与历史本质之间的关系上,贺敬之从不(或极少)表现其间的裂痕和冲突。在他的诗中,“抒情主体”已是充分“本质化”了,有限生命的个体由于融入了整体,由于对“历史本质”的把握,而转化为有着充分自信的无限存在。而在郭小川那些值得重视的作品那里,个体实现“本质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