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孟浩然诗具有清与淡的特色。“清淡”的形成,就其原因与时代背景及自身经历相关。作为一位布衣才子,他把自己的感受融入自然之间,在山水自然、隐居田园中找到了自我灵魂的归宿,实现了自我与客观现实的平衡。
孟浩然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诗人之一,他的诗以“清淡”著称,对唐诗的成熟与发展,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闻一多在《唐诗杂论》中说:“孟浩然不是将诗紧紧的筑在一联或一句里,而是将它冲淡了,平均的分散在全篇中。淡到看不见诗了,才是真正孟浩然的诗。”
一、形成“清淡”的原因
孟浩然诗的“清淡”是与其一生的经历有关,他一生的经历很简单,其流传至今的诗歌中,多是写游玩山水、隐居田园乐趣的。这位在仕途上不得志,终身布衣的孟夫子,在自然山水、田园隐居中找到了自己灵魂的归宿,取得了自己与客观现实的平衡,并且运用“几乎看不到诗”的技法将自己与自然的亲密接触及隐居时的那份清谧静逸表现了出来。
出现在盛唐时代的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是有其时代背景的。孟浩然处在开元盛世之际,政治清明,社会稳定,人民生活富裕,孟浩然不需要借助游玩山水来放浪形迹,也不需要借助对山水景物的描写来托物言志,抒发对社会政治的不满;而孟浩然又生活在一个颇为富足的小康之家,也不必为自己的衣食住行担忧;并且他还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游历。因此他有着一生都过着游山玩水、田园隐居生活的现实基础。孟浩然诗中的“清”也与自己内心的知足保和有关。《重订唐诗别裁集·凡例》中说“孟山人”学陶“得其闲远”,孟浩然自己在诗中也写道:“常读高士传,最嘉陶征君。”(《仲夏归南园寄京邑旧游》)可见其对陶渊明的仰慕。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孤傲及冲和平淡的心境深深影响着孟浩然,所以其在归园隐居、寄情山林中能以一颗“忘机”的心去审视周围的一切。像盛唐时代的许多士子一样,孟浩然也有济世报国的宏图理想,也渴望在那个太平盛世时代的政治舞台上一试身手,但他却不迷醉于仕途。孟浩然于开元十二、三年间游历洛阳,想趁此时广交贤达,博取令誉,然后通过援引走上青云之路,然而当时却少人援引,所以孟浩然于开元十六年赴长安应进士举,这一年他已经年近四十了。但是,与盛唐时代汲汲功名的许多人不同,孟浩然一试不第后,再也没有做“登龙门”的尝试,而旋即纵情山水,过着优游的隐士生活。晚年,孟浩然虽然也入了张九龄的幕府,但是在其短暂的幕府生活里也还有归欤的叹息:“四时年籥尽,千里客程催。”(《荆门上张丞相》)综观孟浩然的一生,他虽然也有过出仕的努力,也有过从幕经历,也常常提及自己“心怀魏阕”,但在其一生的大部分时光里都过着闲游山水、隐居田林的生活。虽然孟浩然在江湖之中也有“空复子牟心”(《初下浙江舟中口号》)的感喟及“不才明主弃”(《岁晚归南山》)的哀怨,也有“且乐杯中物,谁论世上名”(《自洛至越》)的佯狂,但那只是为数不多的自伤之辞,是那个歌舞升平的年代、渴望建功立业的时代性格使然。孟浩然在诗中更多的则提到了山水田园之趣及自己隐居生活的闲适自然,他知道生活还有更为丰富的内容。所以,在李白眼中,孟浩然是一位“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赠孟浩然》)的地道的隐士。正是由于一位隐士,将自己游山玩水、隐居田园以及羁怀孤独的感受渐入到诗歌中,才使孟浩然的诗歌出现一种“清境”,其清秀,其清雅,其清旷。这种“清”不仅来自于所描写的山水客体,更来自于诗人自身的心境。孟浩然在他的诗歌中自述过“兴是清境发”(《秋登万山寄张五》),也可见他自己对“清”的境界的偏爱。孟浩然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也都过着游山玩水,素产田园的生活,其诗也有豪壮之兴,也有逸怀之气,但更多的却是融入诗人主体气质的,与山水田园有关的清境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