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是一个玩童。不错的,孩提时,谁能舍得跳出“玩”这个字眼呢?百草乐园贯穿了他的大半童年。也曾与那高大的皂荚树为伴,也曾幻想拔出人形的何首乌因此而弄坏了围墙,也曾摘了那紫色的桑葚攒成球。在夏夜里倾听油蛉的低吟,蟋蟀的弹奏;在冬日里搓着红红的小手,塑起雪罗汉。哪怕是伏在菜花上的一只肥胖的黄蜂,哪怕是一片碧绿的菜畦,哪怕是墙角那如珊瑚珠般的覆盆子,也能让他着迷。惊异于鲁迅的一双慧眼,惊异于他的文笔细腻,也惊异与他的童年探险般的经历,却仍不失他那略带稚嫩、幼小的心灵。也难怪,在惜别百草园时,会发出那一声声包含着无奈与留恋的“Ade”的叹息。
然而,仅仅是对百草园的“探究”,是无法造就日后的大文豪的。于是,三味书屋中留下了他最初时稚嫩的童音。即便是那样威严的地方,在他的眼中,也同样能找到别样的情趣。“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古板的老人,却是鲁迅十分敬重的寿镜吾先生。那读到极好的文章,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的动作却也十分有趣。不知道,在私塾整日里念着“仁远乎哉”的日子是怎样熬过去的,正午习字傍晚对课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枯燥无味?最起码,还有去花坛折腊梅花的机会,最起码还有在地上寻蝉蜕的,捉苍蝇喂蚂蚁的可能。再不然,就是描绣像的意外收获。然而,这看似有趣的生活,看似广泛的兴趣果真是发自内心的吗?或许是对枯燥的私塾一种解脱吧,或许是潜意识里对封建腐朽的一种反抗吧,再或许,是对逝去童年的一种寄托与祭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