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柳宗元传记散文的特点
柳宗元是中唐时期杰出的文学家,其传记散文突破了史传成法,为中唐后的传记文发展开辟了新道路。
一、柳宗元传记散文的概况
柳宗元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兼古文运动的领导者,创作了大量的诗文辞赋,其文学作品中以散文成就最高,不仅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山水游记,还写出一些别具特色的传记文,为中唐后的传记文发展开辟了新道路。如果把他所写的碑、行状、墓志等带有传记性质文章都归入传记文学,将近有六十多篇。这些传记依据题目形式和内容大体可分两类:一类是明确标记“传”的文章,如《郭橐驼传》、《宋清传》等;另一类不明确标记“传”,却有鲜明传记性质的文章,如《段太尉轶事状》、《捕蛇者说》等。
二、柳宗元传记散文在内容上的特点
柳宗元的传记文继承了司马迁人物传记文《史记》的“真实性和思想性的统一”传统,在其中掺入了自己的褒贬态度,“借传言志”并“以传明道”。
1、借传以言志
柳宗元以传记言己之志,可从他所做传记文在不同时期的表现内容中看出。柳宗元的一生依据所居地可分为三时期:长安时期、永州时期、柳州时期。其传记文也可依此分为三阶段:《郭橐驼传》和《梓人传》作于长安时期;《宋清传》、《李赤传》等作于永州时期;《童区寄传》则作于柳州时期。
柳宗元居长安时期,在朝为官春风得意,锐意改革,关心国家政治,故写《梓人传》和《种树郭橐驼传》来表达其吏治理想。《梓人传》中将木匠统筹规划的方法联想到宰相治国的道理,“彼佐天子相天下者,……尤梓人之有规矩、绳墨以定制也”[1]。《郭橐驼传》则以种树之理喻为官治国之理,文中所说“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吾问养树,得养人术”等,表明为官治国应顺应百姓需要,满足后者的劳作规律,不繁政扰民以达到政通人和的道理。
2、借传以明道
柳宗元对传记散文上的发展体现在“借传以明道”。“文以明道”是柳宗元引领古文运动时的一大纲领。在《答韦中立论师道书》中,他提到“乃知文者以明道”[2]。到《寄许京兆孟容书》提到“唯以中正信义为志,以尧舜孔子之道利安元元为务”[3],及《时令论》中“圣人之为教,立中道以示于后人”。可见他的“道”即为辅时及物,匡世济民的理想。他通过以下两方面来表达道的理想:
批判一切“假丑恶”来宣扬他辅时及物,匡世济民之道。如《郭橐驼传》表面写种树实际写为官治国应政令繁简,实则暗讽当时统治者的繁令扰民;《捕蛇者说》则血淋淋地揭露统治者的残酷剥削;《河间传》更通过一个受到迫害的贤良淑惠的纯洁姑娘的悲惨遭遇来批判当时混乱不堪的社会风气;通过寓言形式来揭露当时贪官污吏唯利是图,贪得无厌的形象。这些传记都带有强烈的批判意识,上至揭露统治者的残酷统治,下至批判民风不纯。这些须得极大的勇气写出的文章,归功于他对“道”的坚持。正如他在《与韩愈论史官书》中所说:“古之志于道者,不若是……其宜恐惧尤大也”、“道苟直,虽死不可回也”[5]。
三、柳宗元传记散文在艺术上的特点
柳宗元的传记散文为传记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在他之前的传记文大都是借人物形象来描写历史现状,但柳宗元却将传记文从史实中解放出来,将传记文提高到与诗词赋等高的文学地位。柳的传记文相比以前更注重文学性,主要表现在虚实结合和小说化倾向两方面。
1、虚实结合的艺术手法
传记文学的生命在于史的真实,但柳的传记文却不乏虚构成分,这些虚构成分不但没有给文章减色,反而增强了文章的艺术感染力。如其在内容上的虚构:《郭橐驼传》中虚拟出作者与郭橐驼的对话,来引出养民与种树相通的道理,这种以实带虚的方式恰好点明了文章的主旨。《李赤传》中柳引入虚拟的“鬼神”到传记文中,借用李赤迷恋“厕鬼”而死的故事,揭露社会以丑为美,自甘堕落的'氛围,并进一步批判培育这种不良观念的社会大环境。另外,其传记文在艺术构思上也偏于虚构,如中即是用先虚后实的表现手法,以虚拟虫子的形象引出后文中写人的实。
2、小说化倾向
柳宗元传记文小说化倾向也是其具有文学色彩的一个重要表现。他的小说化倾向表现在善于利用矛盾冲突来展现人物形象。《童区寄传》中在写到区寄利用盗贼分开之机杀死在睡觉的贼,读者原以为他可以借此逃脱时,柳宗元文笔一转,描写了原先离开的盗贼赶回的情节,让矛盾冲突陡然紧张。可见其情节矛盾一层紧接着一层,人物性格则不断在矛盾冲突中展现,人物角色也由此得以刻画圆满。
四、结论
综上来看,柳宗元传记文的特点在不同时期的其出发点都是关心国家前途命运,即“借传言志”;其文章表现了柳宗元借传明道、辅时及物的理想;采用虚实结合的写作手法更真实地还原了当时社会黑暗原貌,给人们以反思警醒;小说化倾向的特点与古文运动的宗旨一脉相承,开辟了传记文学的新道路,也是他“利安元元”的道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