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茜是梁实秋的长女,迄今生活在大陆的惟一一个梁实秋的子女。1987年梁实秋遽然在台去世,梁文茜急欲赴台奔丧,台湾当局不予放行,成为当时社会一大新闻。我那时始知梁文茜其事,结识其人是最近的事。我想为梁实秋先生编一本“别样”的散文集,为版权事宜专程进京叩访了梁文茜女士。
梁文茜原是北京参事室参事,业律师,曾任北京四海律师事务所主任。现已届八十高龄,在北京寓所安度晚年。她虽年事已高,但思维敏捷,记忆力特强。在我们谈完书稿事宜后,话题油然转到梁实秋身上。
文茜说:我父亲首先是一个教授,编了八万多条词汇的英汉字典,作为学习工具。无论他早年在大陆,还是后来在台湾,终身从教,是个地地道道的教书匠,他桃李满天下;其次他是个文艺批评家、散文家和翻译家。谈到译事,梁文茜颇自豪地说:父亲除教书外,把毕生精力投到翻译《莎士比亚戏剧全集》上,皇皇四十一卷。一个翻译家以他的“一支笔”用四十年的时间译完莎氏的四十一本书,这在世界上是仅有的。
我问:为什么梁先生不找人合译呢?
梁文茜说,上世纪三十年代父亲在青岛大学教书时,胡适提议,请闻一多、梁实秋等四人合译莎剧。因各有各的原因,其他三位没有动笔,只有我父亲一人动真的,译了起来。他越译越觉得莎士比亚的伟大,兴趣大增。尽管他人退场,翻译的难度很大,他还是坚持下来了。父亲勤奋又敬业。他患有严重的痔疮,发作时叫人坐卧不安。可他一伏案工作就把这一切都忘了。一次他的痔疮复发出血,血水透过裤子洇到坐椅上,他一点也不知道,还是母亲(程季淑)发现了,为他缝了只棉垫,让他坐着舒服些。到台湾后,他仍继续莎剧的翻译工作,直到他七十岁时才将莎剧全部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