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农民的儿子,从小家里没有一本书;他的叔父决定送他上学,令其命运有了转折,但也给他一个包办婚姻,在离家求学十余年后,他依然跟妻子相濡以沫;他同时考上了清华和北大,为了能够出国选择了清华;他在哥廷根大学有过一段苦涩的异国之恋;他谢绝剑桥邀请,毅然回国;在受过“文革”的炼狱之后,走出“牛棚”,他笑容依旧;耄耋之年,他依然笔耕不辍:这就是一代学术大师季羡林先生一生的几个片断。
(一)
在解放军总医院一住就是4年,这是入院时谁也没想到的。但季老先生自谓早已达到“悲欢离合总无情”的境界,不仅处之泰然,并且,很快在医院建立起了新的大家庭。这个家庭的成员,从医生、护士、护工,到清洁工,再到其他病友及其家属,热热闹闹,亲密无间。季先生被称为“爷爷”或“老爷子”,三天,护士们给他买来个毛绒猫咪;两日,小保安又送来几个柿子;再几天不见,传达室的老门卫就带话来问安了。半夜有了尿,老爷子总是把两次三次憋成一次,宁愿自己睡不好也不叫醒护工,因为“他们白天也很疲劳了,晚上不忍再让他们起来”。
季羡林一生培养了6000名弟子,其中30人成为各国驻外大使。但作为誉满国内外的学术大师,季羡林却没有半点架子和派头。但是,他却受到人们的普遍敬仰。在北大校园里,季羡林经常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咔叽布中山装,圆口布鞋,出门时提着一个0年代生产的人造革旧书包。他像一个工友,说话平常,总是面带笑容;他像一个老农,声音低沉,平易近人。他的家谁都可以推门而入,同他谈话,如沐春风,决不会感到紧张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