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口语认知流利性对外国学习者口语能力的评定意义论文
提要:
本研究通过实验考察第二语言口语认知流利性对口语能力的预测作用,并将之与口语表达流利性的预测作用进行对比。实验选取50名韩国汉语学习者作为研究对象,通过组句和范畴判断任务获取两个认知流利性指标---组句加工反应时和注意转移消耗的数据,通过看图说话和口语测试任务获取两个表达流利性指标---语速和平均语流长度的数据,并采用分层回归分析的方法考察两类指标对口语成绩的预测作用。结果表明,口语认知流利性能够有效地提高对第二语言口语能力的预测力,而且比表达流利性具有更高的预测贡献度。
关键词:认知流利性,表达流利性,第二语言,口语能力
一引言
习得一门第二语言不仅需要掌握该语言的语音、词汇、句法、语义、语用及社会习俗和文化规范等知识,还需要具备流利运用这些知识的能力(DeKeyser,2001)。也就是说,那些将知识转化成技能的认知加工机制必须能够高效地运作。为此,Segalowitz(2000、2010)提出要区分“认知流利性”(cognitive fluency)和“表达流利性”(performance fluency),指出认知流利性是指口语表达时所涉及的认知机制的运作效率,而表达流利性是指可以观察到的口语表达的速度、流畅性和准确度。口语表达流利性和认知流利性从不同的角度对口语流利性进行描述,前者从口语产出的内容即话语的特征对学习者的口语流利性进行描述,后者从口语产出的认知加工过程和特点对学习者的口语流利性进行描述。也就是说,表达流利性关注言语表达的结果,是认知流利性的外在表现;而认知流利性关注言语表达的加工过程,是表达流利性的内在基础。
以往有关第二语言口语流利性的研究主要关注表达流利性,大部分研究从语速、停顿、迟疑、修复等方面对话语的特征进行考察,其主要目的是探究流利性的量化测量指标(Len-non,1990;Towell,Hawkins & Bazergui,1996;Skehan,1998、2009;张文忠、吴旭东,2001;Kormos & Dénes,2004;陈默,2012等),如Lennon(1990)选取了12个量化指标对第二语言流利性进行分析,结果表明语速和T单位(T-unit)内的填充停顿(如“嗯、呃”等)是比较有效的流利性测量指标。另有部分研究考察第二语言话语的不同特征与流利性感知之间的关系(Freed,1995;Cucchiarini,Strik & Boves,2002;Rossiter,2009;翟艳,2011;Bosker eal.,2013等),如翟艳(2011)对汉语学习者口语流利性的教师主观评价与客观量化统计进行了对比分析,结果表明教师从听感、意义表达、语言形式三个维度对样本进行的主观分析与时间性指标、表达性指标、准确性指标的量化统计分析结果具有较大一致性。近年来也有部分研究开始探索认知加工技能与第二语言流利性之间的关系,如Segalowitz & Freed(2004)和García-Amaya(2012)选取组句反应时和注意转移消耗(shift cost)等指标考察了不同学习环境下学习者的第二语言流利性和认知技能发展的差异以及第二语言流利性与认知加工技能之间的关系,Mizera(2006)、Sunderman & Kroll(2009)等考察了工作记忆与第二语言流利性发展之间的关系,Hummel(2009)、O'Brien et al.(2007)考察了语音记忆与第二语言流利性发展之间的关系。然而有关口语认知流利性的研究起步晚,缺乏系统性,主要集中于理论方面的探讨,很多方面需要进一步的实证考察。尽管Segalowitz(2000)提出了口语认知流利性的概念,并且区分了口语认知流利性与表达流利性,但迄今为止仍缺乏有关口语认知流利性对口语能力的预测作用的研究,同时也缺乏对口语认知流利性和口语表达流利性预测力对比的实证研究。
本研究将通过实验考察第二语言口语认知流利性对口语能力的预测作用,并将之与口语表达流利性的预测作用进行对比,研究的结果可以为改进第二语言学习者口语能力的测量方法提供实证依据。
二口语流利性的定义和分类
García-Amaya(2012:4)指出“流利性(fluency)是一个多维的概念”.的确,不论在日常生活还是在研究报告中,流利性常常有不同的含义:有时指一种能够如同母语一样运用第二语言进行言语表达的能力,有时指准确发音、没有或几乎没有口音的第二语言语音能力,有时指能够顺畅演讲的能力,有时甚至还可以指能够快速准确地进行第二语言阅读的能力(Segalowitz,2010)。显然,流利性这个概念需要进行确切的定义和分类。Fillmore(1979)对流利性进行了比较全面的阐述,指出流利性包含四种能力:第一,能够进行顺畅表达的能力;第二,能够进行准确表达的能力;第三,能够在不同场景恰当、得体使用语言的能力;第四,能够有创造性地、优美地使用语言的能力。也就是说,Fillmore从语言使用的流畅性、准确性、得体性和创造性四个方面对流利性进行了定义。Lennon(1990)将流利性分为广义流利性和狭义流利性,广义流利性指整体的口语能力(proficienc),正如Chambers(1997:536)所说“在日常谈话时,人们说‘她很流利’通常指说话人能够熟练运用语言进行有效表达的能力。”而狭义流利性指言语表达的 “流畅性”(fluidity),主要指言语表达的时间(temporal)维度。Lennon(2000)进一步指出,狭义流利性是低层次(lower-order)的流利性,低层次的流利性既可以通过主观印象来评判,也可以通过语速、停顿、重复、自我纠正等指标来衡量;广义流利性是高层次(higher-order)的流利性,是指能够将思想快速、流畅、准确、高效地转化成语言的能力。
国内学者李筱菊、张文忠则从狭义流利性角度对流利性进行了描述。李筱菊(1997)指出流利性是语言运用过程中的顺利程度,即运用中的效率。张文忠(1999:208)从说话者表达流畅性和听者感知的角度,把流利性定义为“使用一种可被接受的第二语言变体,流畅、连贯地表达思想的能力,其流畅性、连贯性和可接受性应为言语听辨者所感受到”.
Segalowitz(2000)则将流利性分为认知流利性和表达流利性,首次提出了认知流利性的概念,并从认知科学的角度对流利性进行了阐述:“第二语言的流利性是实时言语行为的一个可观察的特征。这种言语行为是由说话者的神经和肌动机制运作而产生的,而这些神经和肌动的运作机制是学习者在社会情境的交际活动中发展起来的,这些机制的运作反映了说话者在说话时的认知和情感状态。”(Segalowitz,2010:
6-7)他指出,口语表达流利性关注的是口语产出的语言表达特征,而口语认知流利性关注的是口语产出的认知加工效率。
也就是说,口语表达流利性关注的是口语表达的语言因素,认知流利性关注的是口语表达的非语言因素,即口语产出作为一种技能的认知加工因素,而这个因素反映了口语技能和认知加工的自动化程度。
本研究依据Segalowitz(2000、2010)的'观点将第二语言流利性划分为认知流利性和表达流利性,考察和对比两者对口语能力的预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