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启蒙教育作为个体从独立人到社会人的导航仪,是沟通教育与职业、学校与社会的桥梁,理应成为我国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一环,与职前培养和在职培训同等重要。但是,由于职业启蒙教育在我国的起步较晚,与世界上职业教育发达国家相比还不成熟,我国教育领域对职业启蒙教育的认识和重视程度还不够。本文拟从职业启蒙教育的内涵入手,分析职业启蒙教育的内容、在我国的发展情况和存在的主要问题,尝试提出实施职业启蒙教育的对策。
一、职业启蒙教育的内涵
“职业启蒙教育”原本是一个很少被提及的词,相似的概念多见于“职业准备教育”、“职业生涯指导教育”、“职业规划教育”等,所以有必要从分析“启蒙”、“职业启蒙”的概念开始探索“职业启蒙教育”的内涵。
(一)关于“启蒙”
“启蒙”一词在我国古代历史悠久,早在元代刘壎的《隐居通议论悟二》就有记载,“及既得师启蒙,便能读书认字”。清朝龚自珍在其《哭郑八丈》诗中也提及“论交三世久,问字两儿趋”(原注:余两幼儿曰橙曰陶,丈为启蒙,设皋比焉),其意指通过宣传教育,使社会接受新事物。从这些内容中我们不难看出,“启蒙”包含三方面的特点:第一,对教育内容和程度的要求低。第二,实施的对象年龄低。第三,有改变偏见和纠错的作用。青少年阶段是人成长过程中一个不容忽视的阶段,它对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开发智力潜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由于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儿童在接受新理论时还无法通过大量实践来证明新知识的科学性,只能通过直接告知的方式使他们记住某种定律,这种省略证明过程的传导方法便是为人所常用的启蒙教育。古往今来,各种案例已足够证明,接受过启蒙教育的孩子比未受过启蒙教育的孩子,在接下来的人生历程中有更高的成功几率。
(二)关于“职业启蒙”
在“启蒙”前加上“职业”是对启蒙内容在范畴上的限定。纵观国内外关于职业启蒙的研究,多是基于如下四个路径。一是从“职业生涯指导”的理论出发,将职业启蒙等同于职业生涯规划的第一步,即职业探索。持这一观点的代表以美国学者最为突出,包括舒伯的“五阶段”说:职业成长阶段、职业探索阶段、职业确立阶段、职业维持阶段、职业衰退阶段;金斯伯格的“三阶段”说:幻想期、尝试期和现实期;施恩的“九阶段”说等等,他们认为不同阶段的职业生涯内容和重点有所区别,但职业探索往往在成年之前已经进行。二是认为职业启蒙等同于职业意识的培养,这种职业意识包括主体对自身的认识、主体对职业的认识以及主体意识与职业的统合。该观点认为儿童职业意识启蒙的重点是对自己与未来职业匹配度的把握。三是从劳动技能的习得出发,以凯兴斯泰纳的劳作教育思想为代表,强调一方面要将劳技课作为一门独立科目,另一方面要在其他科目中贯彻劳作精神,培养儿童的动手能力。四是从职业伦理道德的角度出发,认为职业启蒙的内容应涵盖五点:让儿童产生劳动是光荣的情愫;让儿童树立起职业无贵贱的意识;让儿童学会与人相处的能力;让儿童养成克服困难的意志力;让儿童具备对善恶美丑的判断力。
(三)关于“职业启蒙教育”
通过以上对“启蒙教育”和“职业启蒙”的认识,可以得出这样一个概念,即职业启蒙教育是以青少年儿童为实施对象,从培养职业思维能力出发,从对职业特征的描述、对职业类型的判断、对职业技能的习得、职业规范的养成、职业道路的选择等方面进行一个循序渐进的智力改造。具体分析可建构出以下职业启蒙教育内容与目标体系:在时间维度上,根据埃里克森的人类心理———社会发展阶段学说可知,3-12岁儿童的任务是学习重要的知识、技能和生存技巧,勤奋感超越自卑感;而12-16岁青少年则是发展自我的同一性。所以职业启蒙教育应以3-16岁之间的幼儿、中小学生为实施对象,帮助青少年儿童顺利通过这两个阶段需要完成的人生特殊任务,进入到下一个阶段。在内容上,主要是以职业认知、职业技能、职业规划、职业道德为主,这种教育活动能引导学生从对“自我”的认识转化为对“职业”的认识,帮助他们经历职业感受、职业认知、自我认知、职业探索、职业规划等几个阶段,达到沟通职业态度与职业行动的目的。职业感受阶段的目标是培养学生的职业理想,能产生规划未来的意识;职业认知与自我认知阶段的目标是了解职业的意义,形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正确意识,并能洞察自己的性格、兴趣以及特长;职业探索阶段的目标是根据自己总结的价值观形成初步的《职业清单》并开始付诸行动;职业规划阶段的目标是针对职业目标进行通道设计并能持续不断地总结探索。每个阶段不是单方向的进行,而是以循环上升的方式进行。这一过程具有筛选功能,可以帮助个体提炼职业目标,过滤掉不合理的职业导向,从而聚焦自己的职业定位。同时这个过程也是一个不断反复的长期的过程,因此,职业启蒙教育需在儿童阶段开始,作为漫长职业道路的职业预备期。职业启蒙教育不仅仅局限于“职业”两字的表层意思,而是需要从更深层次地考虑,通过“职业”的开展而赋予人的社会性,让孩子更清晰地知道如何才能更真实地投入到社会中生活。在实施方式上,职业启蒙教育是通过职业体验、职业角色扮演等进行开展的,与各社会组织、商业机构、家长、学校、社区等组织联合起来,利用相互的作用优势,整合社会组织资源,通过游戏、小组课程、实践体验等方式帮助儿童了解自己、认识职业世界,增强应变能力、表达能力、动手能力、团队协作、责任心等方面建设,以达到综合素质全面建设。
二、当前我国发展青少年儿童职业启蒙教育的现实诉求与意义
在国家重新燃起对职业教育的热情时,职业启蒙教育似乎未受到应有的重视,但它不论是对社会发展、学生个人成长,还是职业教育体系自身建设都有重要的意义。
(一)职业启蒙教育是合理分配社会劳动资源的现实需要
近几年,“最难就业季”频频成为夺人眼球的新闻标题。媒体调查发现,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学校专业课程设置滞后于市场职业岗位变化,另一方面则在于学生陈旧的就业观念。我国的高等教育已从“精英化”阶段步入“大众化”阶段,这就意味着大多数学生毕业后将从事普通工作。而大学生的就业意识还没有从精英化定位向大众化转变,学生就业期望值与市场实际需求存在着严重的错位。虽然不能将高校的毕业生就业指导课一棒子打死,但不可否认这种指导一方面是应急性的,另一方面是技巧性的,有临时抱佛脚之嫌,显然不是万全之策。而提高学生就业能力,改变其就业观念才是缓解就业压力的根本出路。学生的就业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在不同时期就业观念可能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但如果能在教育启蒙阶段形成基本的职业意识,辅以职业技能,就能为将来的生存与发展未雨绸缪,让他们对将来的职业选择有更确切的倾向性、更合理的匹配性、更充分的适应性。学生接受职业启蒙教育后,合理地评估自身价值,就会避免好高骛远,对各行各业都秉持尊重的态度,对社会分工有正确的认识,便不会觉得自己屈就了某项工作。因此,职业启蒙教育能从一定程度上调整不同产业、不同行业、不同地区的人才和劳动力配置,从而有效解决结构性失业、劳动力失衡、职业偏见等社会问题。
(二)职业启蒙教育是合乎个体身心发展的理性需要
教育最朴质的目的在于让人生活的更好,脱胎于教育母体的职业教育的终极目标也是为了培养在职业世界中更完满的职业人。“教育若不能授予学生谋生的技能,他们连生存和物质生活都保障不了,何谈对知识、道德和审美等精神层面上的享受?”此乃中国现代职业教育的奠基者黄炎培先生所言,他想强调的是作为社会中的人,需要生存性需求与发展性需求的统一,而生存性需求是发展性需求的基础。据此,在青少年儿童阶段就教以部分生存技能,强调谋生意识的重要性是十分必要的。此外,在经济智能化发展的社会,普通人要想在产业结构升级导致的职位变迁洪流中游刃有余,还必须具备除了适应自己感兴趣的职位之外的职场应变力。职业启蒙教育便是这样应需而生的一种教育,它能教予青少年儿童专业技能以外的涉及到职业情境的处理能力。另外需加以说明的是,在青少年儿童时期实施职业启蒙教育是有科学依据的。按照人的成长规律,一方面,儿童的生理上需要进行适宜的体力劳动以锻炼身体的协调能力,另一方面,儿童的心理上集体意识和自我认同感逐渐增强,在这一阶段围绕职业生活所需的职业认知、职业情感、职业态度对儿童进行熏陶,能增强他们对职业相关知识的获取效果,亦有利于培养他们的普适性能力。
(三)职业启蒙教育是健全职业教育体系的内在需要
根据国家十二五中长期规划发展纲要的指导精神,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应实现内部各级职业教育的有机衔接、外部两种教育类型的多元立交。首先,职业教育作为一种独立的教育类型,应具有自我延展性。在确保中、高职规模合理的情况下,“一方面向上延伸,包容职业准备教育层次以后的职业继续教育,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接受职业教育的广泛性需要,另一方面向下延伸,建立职业准备教育层次以前的职业启蒙教育,以供给个体发展的普适性需要”。因此,在学生接受教育伊始给予职业启蒙指导,贯通职业教育这条轨道,而不是在普通教育升学之路行不通的情况下才“出轨”到职业教育。其次,职业教育作为一个系统完整的体系,仅实现从中职到高职再到与本科的衔接是远远不够的,它应该有其丰富的内涵与外延,能够融入到终身教育的体系之中。近些年,国家越来越重视中高职到本科的衔接问题,认为职业教育高移是一种拓展职业教育发展空间的做法。然而,对于是否把职业启蒙教育纳入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的战略中来,我们还没看到多少顶层设计。笔者认为,开展职后技能提升培训,比职前学历教育的影响因素更为复杂,因此,不如将受众面更广的职业启蒙教育扎扎实实地开展好。另外,从社会评价角度来看,倘若中专、技校里的生源曾受过职业启蒙教育,他们以成为高级技工为荣,自发选择在职校里开拓人生道路而非被普高普本所淘汰,那么职校生的身份还会被低看吗?如此,学生的主观意识能反作用于职业教育体系的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