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别里科夫特地起了个大早。他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穿上他的那件暖和的棉大衣,把他的衣领竖起,戴上黑眼镜,穿上雨鞋,打扮得和平常差不多。但有小小不同的是,棉大衣的前襟上别着一朵小小的红色的花。
当他匆匆忙忙来到教堂时,他的妻子华连卡以及她的父亲已等在那里了。当他抬头一看时,脸色顿时发青,之后变成发白。他看到一个身穿西欧新式礼服的女子。那女子比华连卡年轻得多,身上的打扮完全是照西欧的绅士样式的。华连卡向他介绍说那是她的表妹。别里科夫想张口和那个女子说话,可总被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阻挡了。
别里科夫好不容易在婚礼举行前逮着机会和那个女子说话。别里科夫开口便说:“这位小姐,你作为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是不应该作如此打扮的。”
那位小姐扬扬眉,笑着问道:“那我应该如何打扮呢?”
“您应该穿上我国淑女应该穿的衣裳,而不是穿着那边那些国家绅士的衣裳。既然政府还没有发出通告,允许女士作男士的打扮,或允许穿那边那些国家的衣裳,那就做不得。一个小姐,穿这样的衣裳是非常非常不合适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您穿上这些衣裳,就像那池塘里的癞蛤蟆一样丑陋。”
那位小姐捂着脸跑出了房间。一会儿,一位绅士进来了。别里科夫认出了他。那位绅士是在沙皇身边任职的三等文官布卡洛夫将军。别里科夫向将军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将军开口便说道:“别里科夫先生,我很不高兴地告诉你,你刚才出言侮辱了我的女儿。你的思想如此地保守,恐怕今天的婚礼也得取消了。我的女儿和侄女——华连卡,都是去过西欧留学,接受过新式思想的女士。鉴于你的思想和华连卡的是如此地相悖,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布卡洛夫将军站起来,说:“我不和你道别,因为我不想和你再见。”
别里科夫失去意识般地走出教堂,在街上麻木地行走着。走回到自己的家,关上门,再也没有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