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29到朋友家看望他老母亲。老人说,日子太快了,去年过年想着要做这做那的事情像在眼前,就又是春节了。老人家说的对。年岁越长,留下的日子越少,过得越快。从小时候的盼过年,到人到中年之后过年的既喜且忧,到最后的怕过年,就是人不同阶段的心态体现。人无法左右年的来去,只能适应日月流经、岁月流逝。无论是盼还是忧,年没变,变得只是岁月烙在额头上的横纹竖皱,只是愈加沧桑的心。所以我对老人的祝福也是客观而实在的:好好过年,让我多看您几回。
祝愿老人好好过年,跟祝愿年轻人好好过年的不同处在于,老人的年极其客观地不好过。之前一天去上坟,看望已经不能在人间过年的先辈们,其中有我的父母。有了好生活而无法享用的人,无福。这样的人极多。我的父母是名列其中的典型。孩子们好了,条件极大改善了,不用劳累辛勤了,不缺钱也不愁吃穿了,他们却轰然倒下了。只能吃苦而不能享福,这是人的宿命。虽然不能拿生命的长短来衡量本身的幸福与快乐,但给子女后辈留下的,却是极大的伤痛。
那天上坟回来路上,我提议去看看大王姨娘,弟妹们说,算了吧,也没准备,去一堆人好不好。我说好,去的人多,表示重视,再说,老人已是80高龄,又长年患病,还能看几次,都是不好说的事情。于是路边买了礼物去看。一去,才知道这回来得正好。因为姨娘已经病得垂危,正找来出租要上县医院看病。多年的病已经把姨娘拖累的脱了相,腿上就乘下骨头了。她神志基本清醒,拉着我的手挣扎着说:我咋断不了气啊!看着她极为痛苦的样子,我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您还得好好活,好好过这个年。但我心里明白,她能不能过去这个年,真是个大问号。表哥们忙着收拾住院的东西,我只好塞点钱,叫表哥表弟去了好好给看,尽量维持过个年。出租扬尘而去,我们几个心里都沉沉的。一个人无论过去有多强大,有多不凡,有多能干,有多精灵,年龄一长、病魔一着身,都只剩下“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模样。姨娘们还能不能好好过年,是一串串问好了。对于像姨娘这样要强了一辈子的人,被病拿捏成这样子,她肯定经历过抗争到屈服到最后希望早早了结这样一个痛苦的过程。对她来说,过年已经不是理想;如何舒服些度过剩下的每一个时辰,都成奢侈的事了。
并不是说年轻些的人过年就那么一身轻松飘逸。到大哥家,他说的是侄儿婚姻的事;到大妹家,她讲的是女儿考公务员的事;到二妹家,她说的是儿子大学马上毕业找工作就业的事;弟弟说的是怎么让儿子搞好学习的事。见到单位的几位年轻人,说的是工作变动后的有关待遇的事。到老师傅家拜年,说的是年龄越来越大老伴身体不好自己将来怎么办的事。过年串门拜年,到谁家都问孩子工作的事找对象的事房子的事……想想,好好过年虽然简单的几个汉字,做到又不那么容易。
看来,只有放下了。电视节目里讲山西民俗,过年在门口要横一个两头系着煤块的棍子,说是叫“拦霉棍”――把去年的“霉运”拦在过去,开始全新快乐的生活。这个东西寓意很好。所有人想过的舒心快乐,就要把过去的所有不愉快放在一边,来好好迎接新年的到来,好好享受新岁月赐予的好生活、好快乐。
我也悄悄地对自己说,珍惜现在吧,好好过年――生活上跟比自己差点儿的比,我日子过得很美;工作上跟高水平的人比,我要继续努力;业余爱好上像长期坚持了一辈子已经有了成果的人比,我也要提高自己的水准与情趣,让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困难,问题,事情,少不了来,不怕也不惑,不恐也不慌,来吧,让我们一起在新的时光里PK,我不信我走不过去。你看,我不是完全的阿Q吧!即使有些阿Q又有什么呢,让自己的生活快乐如歌,成什么也好啊!
快乐从初一开始,好好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