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家居黄柏塬,盛邀游览黄柏塬达五年之久,因诸事缠身未能成行。近日偶至眉县办事,随想起友之邀随即联系,友激动,一再催促早点过去。
在眉县办完事已是晚上八点多,友急不可待地催促几遍,言游人甚多,住宿紧张,已托关系在太白县城将食宿安排妥当。不好驳友之热情,我们一行六人,沿尚在维修的姜眉公路驾车前往。出眉县县城南行5公里左右,车子进入了茫茫的秦岭山脉。在灯光的照射下,只能看见路面在不停地上山下坡,连连急弯,坑洼颠簸。老陈晕车,将丰盛的午餐吐了个精光,最后呕吐出来的全是清水。
行至姜眉公路56公里处,前方山体滑坡,公路被阻,筑路工人抢修。同行的老孟下车问道,言不远即到太白县城。老孟心急,率众徒步,先行至县城占领床位,留我待路通后驾车追上。一个多小时后,路通。在离县城还有十公里处我看到了雄赳赳气昂昂的老孟一行,我连连闪灯,他们竟然看都不看,气得我直接驶过,他们这才发现,呼喊声不断,逗得我哈哈大笑。
第二天早上临出发前,大家直呼太冷,遂去服装店购买冬装行之。关中平原气温还在零上二十度左右,这儿已跌至三、五度,如果夏天到这儿,肯定凉爽。
黄柏塬地处太白县城东南七十公里处,沿途的广告牌上层峦叠嶂,碧流穿梭,山青水秀,群山揽翠的彩色画面和“天然氧吧、秦岭的九寨沟、关中后花园、第四季冰川地质公园、生物基因库、天然药物库”等充满诱惑力的广告语,撩拨得人心里痒痒,恨不能插翅飞到黄柏塬。六米宽的公路一侧紧贴山峰,一侧临着河流,遇到会车,坐在右边的人突然就觉得看不见公路了,好像车轮在空中飞转,吓得抓紧扶把,紧闭双眼,声声惊呼。公路依然如同喝醉了酒,飘逸在色彩斑斓的崇山峻岭里。
蓦然,在车的左前方,出现了两座如刀劈剑削、直刺云天的山峰,犹如硕大的手指直指天空,把酒问天,气势恢宏。红的黄的绿的树叶如同给山峰穿上了厚厚的彩衣,斑斓艳丽。我们惊叹着拿出手机,将这鬼斧神工般的自然景观摄入镜头。再往前走,“大领子云海”的指示牌映入眼帘,山风凛冽,直穿透人的身体。其他人嫌冷,不愿上观云台。我裹紧衣服,沿青砖铺就的台阶,蜿蜒而上。因一夜秋雨,空气潮湿,树叶上的露珠不时的滴在我的脖颈,冰凉冰凉的,令我不时的打冷颤。站在观云台上的迎客松下望去,团团棉花絮似的雪白的云团飘逸在连绵不断的山峰上,时而翻滚,时而静谧,时而漂移,时而静止。高大的山峰此刻如同淘气的孩子,难得安静下来接受母亲抚摸。我心里在暗想,这白云后面会不会住着神仙?
汽车如同行驶在一张巨大的彩色油画里,公里两边的山峰纷纷穿上了五彩斑斓的节日服装,夹道欢迎远方的客人,远处的山峰隐没在纱幔般的白云里,似幻亦真,让人觉得好像在飘逸在似幻亦真的仙景里。
到黄柏塬镇时,已是午饭时分。说是镇其实就是一个小山村,村子呈Y字形,靠左进入镇街道,靠右进入黄柏塬的主景区——大箭沟。友人早早就在路边饭馆门前等着我们,走进饭馆,寒暄过后,一桌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具川鄂风味的农家饭菜令人口水不断。因黄柏塬地处秦岭南麓,属长江流域水系,是川鄂文化和关中风情的结合部,菜肴口感有着浓厚的川鄂风味,以甜腻铺垫,以麻辣辛见长。如菜豆腐、洋芋粑粑、血肠、豆鼓肉、归芪猪脚棒、椒莘焖腊肉、细莘鸡、藿香炖鱼等特色佳肴,都是以进补、除湿、活血作用为主。我们在友人如数家珍般的气氛中结束了午餐,急不可待的要求带我们前往景区。
大箭沟夹在两条峻峭陡立的山峰之间,不知是水流湍急的湑水河劈开了远古的山脉,还是秦岭山脉给湑水河让出一条宽约二十多米的河道,给下游人蓄用水和水利灌溉储存了丰富的水资源。湑水河两岸奇峰对峙,陡壁如削,野藤倒挂,松竹俊俏,绿的墨绿,黄的金灿,红的赤红的树叶给山峰穿上了五彩的外衣,在阳光的照耀下缤纷异彩。
在友人的引导下,我们站在观鱼台旁边的一座雕梁画栋的亭子里,静静地等候我国特有的二级保护野生动物细鳞鲑鱼的出现。潭水幽幽,清澈见底,潭底清冽的石头清晰可数。突然,友人指着潭水喊道:“快看,细鳞鲑鱼!”我们顺着友人的手指看下去,一条长约三十厘米,瘦小呈纺锤形,稍侧扁,头背部宽坦,中央微凸,体背部暗褐色及两侧散布有长椭圆形黑斑,斑缘为淡红色环纹的鱼儿在水底时而停歇不动,时而摆尾游弋,非常好看。友人遗憾的对我们说:“细鳞鲑频临灭种,国家将它们保护起来了,你们没有口福吃到喽。过去我们经常到河里摸细鳞鲑回家炖着吃,那肉质非常细嫩,无肌间刺,味道好鲜美啊!”看着友人无限享受的样子,我们真地想象不出到底有多好吃。
观赏完细鳞鲑,我们沿湑水河右边新修的木质栈道逶迤前行。川流不息的河水流淌在五颜六色的石头上,红的如鸡血石,褐色、白色、墨绿如同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映得水更加清澈,石更加瑰丽。“水漫石而染色,石出水而生态。”是这里的真实写照。当我们行至仙壶口时,大老远就听到了水击两岸的怒吼声,如万马奔腾,虎啸山谷,震得脚下的栈道微微颤抖。迎面突现一道几十米高,七、八米宽的银色瀑布挂在悬崖上。原来,在瀑布前方的河道因水流常年冲刷形成了一条宽约四米,深约八米左右的水槽,水从上游倾泻而下,全被收束到狭小的河道里,倒悬倾注,直入河沟,波浪如雪翻滚,惊涛似虎咆哮,站在岸边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在约十几米远的下游,从石槽中喷涌而出的水流以千钧之力,如雪崩直坠深潭,如银练击打着悬崖,飞流直下。其形如壶水沸腾,细雾蒙蒙,蒸汽腾腾,故名仙壶口。当地民间传说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被太上老君锁进太白山斗母宫的炼丹炉,太上老君手持仙壶一边品茶一边火炼孙悟空。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却被孙悟空打翻了炼丹炉,反出了天庭。炼丹炉里燃烧的宝石一泻千里,飞下了太白山。落在半山的,变成了太白山数不尽的石海;落进湑水河的,淬成了湑水河里无穷无尽的白石头;其中几块飞得最高的宝石往南飞进大箭沟燃烧成了七色石,成为大箭沟独特的一大美景。
观赏完惊天动地的仙壶口美景继续前行,栈道钻进了石崖下面。我只顾观赏河道上湍急的水流,突然觉得脖颈上凉嗖嗖地,用手一摸全是水,抬头一看才发现,石崖上方一道道细小的水流沿千万条植物的根系滴落而下。“这就是水帘洞。”友人自豪地指着一道道细小的水注介绍说,“我们这儿不光有大闹天宫的遗留物,更有这美若仙境的水帘洞。传说当年吴承恩就是游览了大箭沟的美景,品尝了这儿的野生猕猴桃后突发灵感,才写出了花果山的美景。”
当一面直径约十几米墨绿色的潭水犹如一面大镜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时,友人介绍道:“这是贵妃池,据说当年杨贵妃出山时就是在这儿沐浴的。”说起来也怪,贵妃池的上游河面宽敞,水流湍急,下游惊涛骇浪,气势如虹,当水流到这儿时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河水溢满了贵妃池,从池子的另一边沿乖乖地向下游流去。贵妃池连接着上游的湍急,成就了下游的骇浪,如同银练上一枚墨绿色的宝石,镶嵌在湑水河中段。池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潭底五颜六色的石头历历在目,清晰可数,犹如开在潭底的朵朵小花,似伸手可触。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水潭,“咕咚”一声闷响,石头如慢镜头似的,慢慢的、悄没声息地沉了下去。“不敢再往前走了,这潭水足有七八十丈深。”友人告诫我们。
三叠瀑在贵妃池的上游,还没走到,友人就开始渲染气氛,一再说他肯定我们绝没见过这一奇观。
三叠瀑如同人工橡皮坝在湑水河上形成三道高约七、八米的瀑布群,又如同湑水河上的净水器,河水跨过一道瀑布犹如被净化一次,一道比一道清澈、晶莹、剔透,如果两个人人分别站在瀑布的两端,可以数清彼此的眉毛。更奇妙的是,瀑水三叠,美若音阶。匆匆的流水声如同在演奏一曲欢快的轻音乐,又如百鸟齐鸣,悦耳动听。此刻的我躺在午后岸边的一块卧石上,深深吸一口新鲜清冽的空气,任暖暖的阳光肆意地照耀着我,暖洋洋的。我微闭上眼睛,听潺潺的流水声在耳边时而清脆、明亮,悠扬如同环佩相击;时而温柔、缠绵,如梦呓喃喃。景乐交融,人间难寻,不禁心潮澎湃,浮想连绵,心中突然莫名地隐隐作痛。人常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湍急的流水冲刷了亿万年,不知有多少的流水急匆匆地亲吻了两岸的石头,敷衍了水底的彩色,许下了撼天动地的山盟海誓。坚如磐石的山石相信信誓旦旦的誓言,扎根于两岸岿然不动,始终坚持着一个朴素的信念:不能移动半步!它担心流水归来找不到昔日的红颜。就这样过了千年、万年,树叶绿了、黄了、红了;再红、再黄、再绿,周而复始,绵绵不断。山石依然,流水不断……
“睡着了吗?走喽!”伙伴们与山水合完影,喊我继续前行。
“那是什么树?”老孟指着河岸边一片高大笔直的树木问友人。
“桦树呀。”友人介绍道,“我们这儿有红桦林和白桦林,基本都用于造纸。”想起小时候上学时,学校建校舍,操场上堆积了一大堆粗大的桦木,我们从上面撕下一厚沓桦树皮当练习本的情景就像发生在昨天。
“七十年代,我在山里摘板栗时,在原始森林里发现了一棵三人搂不住的柏树。我和老爹用大锯现场解成木板,悄悄运回家做了三副独帮独底的棺木都没用完,换回了全家人一年的口粮啊。”友人眯起眼,望着茫茫的原始森林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里。“是这座大山养育了我们啊。”友人感叹道。
是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秦岭山脉用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鲜美山果、珍贵的中草药及甘冽的泉水,养育着世世代代的人民。
前几年,科学家们在秦岭山脉发现了被誉为"水果之王"的野生猕猴桃,它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以及其它水果所缺乏的营养成分,可以抗氧化、抗衰老,具有非常高的医用价值和营养价值。经科学家培育成功之后,猕猴桃科技产业链如雨后春笋在关中平原发展、壮大和延伸。世代以耕种为生的农民变成了地地道道的果农、土专家和大老板。
一座座别墅群拔地而起,一条条宽敞的马路修到了田间地头,一片片猕猴桃枝叶繁茂,果实累累,果农们脸上终于露出了积攒了几个世纪的笑脸,开心、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关中平原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