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好吗？今天是母亲节，是您离开之后的第10个母亲节。在你的生前，我知道母亲节吗？实在没有记忆了。您在的时候过不过节没关系，只要您在身边，我就是天天过节。等我知道母亲节的时候，应当是您已经离开的时候了。没想到10年倏忽而去，像翻一页纸那么快。只是，如果看儿子头上的白发，想一下您不在的10年间发生与经历过的事情，就觉得日子也不完全都那么快。日子匀速前行，快慢都是人的心理感受。老辈子早就告诉说，好过的日子过得快，难过的日子不容易熬过去。

　　妈妈，现在的日子非常好过，生活水平年年改善。所有人都说，我们遇到了国家民族最好的时期，所以日子一点儿也不经过，往往没感觉就是一个星期，没做什么就是一个月，一转身就是大半年。然而另一方面，在越来越好过的日子里，我却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倒下就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尤其是今年以来，我经常半夜醒来，醒来有什么事情？有时候是回味梦里的奇情怪景，大多时候是回想爹和您。每每清晰地看到爹和您的形象，鼻子就会酸楚，眼里就会浸满泪水。我悄悄在黑暗里任泪水奔涌、任思念的绿草疯长。如此，早晨起来才觉得神清气爽。

　　妈妈，在今天这个节日来临之际，我最主要的是想向您和父亲汇报一下近来发生的一些喜事。当然，我不汇报，您也清楚，因为我始终以为您和父亲的如炬目光，没有离开过我和我们。但我还是想正式地、完整地向您汇报，您疼爱的、小时候用心照看的孙子已于五一结婚成家啦。这场婚事办得很圆满，婚礼是在老家县城办的。在兄弟姊妹和各位亲朋的大力支持下，婚礼热闹而丰盛，凡来的客人都欣喜而至，满意而归。与其他人家的婚事稍有不同的，是我把能请的亲戚都请了，而且绝大多数亲朋都非常“给力”，一些意想不到的人都到了现场。比如曾经下乡的老知青郑姐，还比如平常很少联系的二舅家的兄弟们，以及大姐家的孩子们。郑姐和她的姐姐是从兰州赶来的，不仅参加了县城的婚礼，还跟我来到航天城参观了一圈。她见面就说过去您和父亲是多么照顾他们那些知青，听到我儿子成婚的消息就决定让爱人单飞去南京，而自己必须要参加。听了她的话我才更加清楚，这次婚事能这么顺利，还是您和父亲的呵护与庇阴啊！后人的福气，一定是前人修行积累的。我们的顺利幸福，全因为您和父亲一生一世的勤劳善良乐于助人，全因为您和父亲无私付出。还有，婚礼宴请之后我们和亲家去了敦煌，在那里四爷家的几个兄弟热情周到地接待了我们。我们兄弟们的共同心愿是，继承前辈的良善热忱，以后加强联系，让血脉亲情不断延续、强固、凝集。

　　对了，孙子的媳妇是他的学妹，一个聪慧睿智孝顺的好孩子。孩子的好，标志着她的父母我们的亲家的好。亲家夫妇真是一对实诚厚道体谅人的人，他们对我们办婚礼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是讲太麻烦我们，亲家太辛苦了，好像是欠了我们什么似的。结亲如亲家，不能不说是我们一家的大幸事。妈妈，您一定要告诉父亲，他再也不用为从小带着长大的孙子操心啦。

　　妈妈，您高兴吗？我听见您用嗔怪的口吻回答：傻儿子，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不高兴呢！是的，儿子一直很傻，却一直有福。其中最大的福气就是得到了您和父亲的最大信任，在您心中，我是最值得托付的孩子。也因此，父亲才在最后时刻跟我讲，他走之后，让您跟我一起生活。因为信任放心，父亲的丧事办完后，您一点也没有犹豫地跟我来到航天城度过了生命的最后两年。

　　妈妈，一说到您跟我最后的那些日子，我就无比惭愧。我一点也不细心，一点也没有照料好您的生活。虽然，在您心里儿子孝顺得找不出毛病。但在您离开之后的所有回忆里，我都知道我耽搁了什么，遗留了什么。如果我再细心些、再操心些、再想得严重些，您本来是可以陪伴我们更多时候的啊！我经常想自己的大意与轻视造成的后果，就是您那么早地撒手而去，让我再也没有孝顺的对象。难道，这就是上天对一个视父母为天地的人的最重惩罚吗？

　　唉，妈妈，我是不想提这些了。我知道您永远都会为儿子开脱，为儿子辩护。您会说，这都是您弟弟把检验报告丢失造成的后果，您还会说，爹妈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爹妈，光靠你一个人操心也顾不过来。可是，儿子明白，形成“子欲孝而亲不在”结局的责任，完全在我啊！

　　妈妈，在这个节日里，还是让我再向您和父亲报告些喜讯吧。就在大前天，弟弟家添丁进口，弟媳生了个小丫头，弟弟算是儿女双全了。我知道这是您和父亲殷殷期盼的事情。还记得我儿子出生不久，您就跟我说过，让我们再要一个。“你们带不了，我帮你们带。”无奈在那样一个时空环境下，儿子作为单位政工机关负责人，根本就没有违犯计划生育政策的想法。今天，弟弟赶上了好时代，他们用行动让您和父亲遂了心愿。应弟弟之邀，您的儿媳去他家帮着照料产妇去了。她走的时候我嘱咐，好好照料。父母之后，就是我们了。你要当得起“长嫂如母”的职责啊！您放心，您的儿媳已经不是年轻人，她会把应当做的事情做好的。

　　还有就是妹妹家里的事情。大妹家的两个外孙女，璐璐生产不久，是个健康可爱的小丫头。榕榕的二胎预产期在9月，也快了。榕榕还有个好消息是，上月的公务员考试中，她在报考的岗位上笔试面试都是第一，马上要到县城上班啦！

　　二妹家的情况也是好上加好。大儿子在西安做教育培训风生水起，春节时说已经计划今年要娃了。小儿子从学校毕业开始部队的系列训练，刚从湖南到天津，正在进行专业培训。如无意外，马上就要进入一线。这孩子还很有心计，表示要在部队好好表现，争取参加军校考试，进一步深造提高。经过数年努力，他们的养殖事业基本步入正轨，现在已到收获季节。您和父亲再也不用担心您最疼爱的女儿家里的事情了。

　　小妹这里，她那个从小调皮捣蛋得没有边际的儿子已经从中央音乐学院大学毕业，并以文化和专业第一的成绩顺利考上了研究生。五四那天，他和4个同学在中央音乐学院成功举行了毕业音乐会。您看到了吗？其中那个唱女中音的湖南女孩，就是他的女朋友。调皮的孩子有出息，用在磊磊身上最是恰当。磊磊的初步成功，凝结着您和父亲的无数期望。我衷心希望他能不辜负所有期望，在专业与人生的大道上走得更远。小妹当然地还是个好老师，也是个一如既往的热心人。这不，她在五一期间通过微信晒出了荣获区级“优秀志愿者”称号的消息。这就是您的那个小时候总爱哭的小女儿。她热心公益，热爱学生，舍得付出，有这样的成绩名至实归。

　　妈妈，我知道我说的这些您和爹早已知晓。我不相信鬼神，我却相信灵魂。我不迷信，却相信天地之间有不灭的亲情，有两双不离不弃的眼神。我永远记得您和父亲教导我们的，爱人、助人、勤劳、善良、忍耐、坚持。我永远记得您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为了儿女的牺牲自我。我曾在您的葬礼后对弟妹们说，我们的父母是看我们生活走上正轨，不愿拖累我们而去的，我们只有各自把生活过得红红火火，才对得起父母对我们的无比关爱。不知道我的理解对吗？我看到，您和父亲都颔首微笑。这就够了。我一定会继续完成您和父亲的嘱托，把姊妹兄弟紧紧笼在一起，让我们的良好家风永远传承。

　　妈妈，今天节日，我用自己的心为您献花一束。妈妈，今天早早醒来想的就是如何向您报告。这不，拉拉杂杂，不知道您听清了没有。您的耳朵一直很好，您的目光一直锐利，您的感觉一直精准。你不用怀疑，儿子是报喜藏忧。不会的，我不像您总是把伤痛藏在背后，把不快放在心底，永远给我的总是笑脸快意。我所说的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我感觉得到，您已经收下了我的报告，以及我献上的那束心花。我明明看到，您在这个夏日里又一次轻快地行走在苜蓿碧绿、玫瑰盛开的田野上。

　　妈妈，您永远是碧绿田野里的那一抹虹，您天天穿着我给您从省城买来的那套红色运动服，坐在苜蓿地里边摘苜蓿边等我下班回来。妈妈，您永远是天上不灭的星，您站在窗台前、大路边一直在等我远远晃动的身影。在您离开的10年里，我一直感受得到，您和父亲慈祥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我的身形……

　　妈妈，您现在看到我了吗？今天天气非常好，气温非常高，我一会儿去开心农场看下昨天栽的红薯苗，给它们浇点儿水。我还要给弟弟打电话问问他媳妇和小婴儿的事情。然后，就是想把五一期间给儿子办婚事的事情记述下来。儿子又把所见所想都记下来的习惯，这样做的目的之一，就是不忘过去，记得恩情，做好自己。

　　妈妈，立夏之后的小城已经非常美丽。您抚过的刺玫（玫瑰）正在盛开，香溢满城。我陪你徜徉过的那条小路边的洋槐上洁白的花儿一串串吊着，吐清纳爽。在我和你打过沙枣的树木里，沙枣也赶来打开米粒样的浅黄色喇叭口，把馨香喷涌得到处都是。我们曾经住过的房子早已改造成新式楼房，我也已经“三迁”到了新式大三间带阁楼的房子里住了。只是您曾经摘过苜蓿的地方，被改造成一个停车场了。别担心，我现在住的地方旁边，又是一片苜蓿地，想吃的时候随手可摘，方便极了。

　　妈妈，我去吃饭了，饭后就下地去了。再晚了，猛然升到36度的高温阳光，会把人晒坏的呢。

　　早安，妈妈。请您把我说的都告诉爹。我已经看到，他正急切地等待您告诉他，我一大早都给您说了些什么。

　　您的儿子于2018年母亲节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