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关于田的怀念,有很多很多的文字。诸如梁晓声、张冠夫、路文彬等大家,也有一些是同学朋友,亦或是像我这般的慕名者。
有人欢喜,为田。喜她不用再面对镜子里日益消瘦,又突然肿胀的自己;喜她如此纯澈的女子,本不该生在这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年代。
有人哀伤,为田。哀伤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眸子,终究还是闭合了,永恒的沉默;哀伤一个花季的少女,初露花苞,却已凋谢。
一个父母的好女儿,老师的好学生,朋友的好知己,就此远行,不再回首,只留思念。
然而留下的却又不止思念。至少,于我而言。
我是在两年前拥有了一本田的《花田半亩》。依稀记得,是放在了新华书店进门右侧从内向外的第三个格子中。书架分七层,田的书被放在自下而上的第三层,一个极容易被人遗忘的角落,就像世界在某一时刻,也曾把她遗忘。
于书商,大概是不看书本内容的,他们所在乎,无外乎畅销、利润四字。然而在众多当红青年作家畅销著作的充斥下,蓝白交叠的花田,显得是那么的柔弱,像它的主人。而我,却又是个极为感性之人。
打开书本,首先看到的是一枚方方正正的书签,是几束龙胆花的图案。这是田生前最喜欢的花儿,忧郁、沉默、神伤、惹人、安静、开放、凋零、没有芬芳。如此,仅是一枚小小书签,我便擅自猜想,半亩花田的女主人大抵是像这花儿的。
书本的前几页,是田生前的几张生活照。映象最深刻的,是第一张。身着一件蓝格的小衬衣,一头不加修饰而又秀气的短发,一季冬雪般纯白的微笑,一汪似清泉涌动的双眸。尽管笑不露齿,但对于这双陌生而又亲和的眼,让你恨不得对她诉尽三生岁月,也恨不得听她说尽心中无限往昔。或许生前,于朋友而言,她的确是位很好的倾诉者或倾听者。
在田的第一张相片左页,是田的一首手写小诗。田说:倘若这世上从来未有我,那么,又有什么遗憾,什么悲伤;生命是跌撞的曲折,死亡时宁静的星;归于尘土,归于雨露,这世上不再有我,又无处不是我。此句于我讲,像极了泰翁的手笔。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浓郁的修饰,只是随笔勾勒了几字。但田,你果真望尽了天涯之路。
生命是跌撞的曲折,死亡时宁静的星。不免令人心想泰翁一句——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说不出此二句有何异曲同工妙处,只觉两句主人,都已参透人生真谛。那么,人生的真谛是什么,我们生活的理由又是什么?
田说,眷恋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