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春节,一阵温暖一阵凉,元宵前几天刚刚阳光温暖柔和,又一阵寒流涌至,大地又是奇冷无比。元宵后的一天,飘着绵绵的细雨,像牛毛、像蛛丝,密密地斜织着,就在这一天,我要上山去看望父亲。
这条崎岖泥泞的山间小路,我已是走了很多次了,每年清明时节我都必须上山去拜祭祖先和扫墓。曾记得母亲去世后那一天,阳光灿烂,路上青草翠竹,令人目不暇接。斜坡上甚是干净,车子开得很是顺畅。可去年,适逢暴雨,泥土路坎坎坷坷,山石横卧路中央,我和弟弟相互相帮,度过了一道道险关,道路滑得几度摔倒,斜坡上坑沟甚多,杂草丛生,我在车后面捏了一身汗,兄弟齐心协力,不怕艰难,回家一身泥土一身汗。如今的山路经过整修,已恢复平坦和笔直,走起来不费心力,很是感谢老天的恩赐,或许是我父亲在天有灵,叫我兄弟顺利上山,顺利回家。
站在祖辈和父亲母亲的坟墓前,我有些黯然。尽管家乡已去的先辈都在这里安葬,尽管有人说我父母去后不会寂寞,但我总感到父亲在暗暗流泪,也感染了我,泪水满面。父亲长眠在江南绿色的小山丘上,唯有无语看青山绿水春去冬来,默默地、默默地陪伴着母亲和先辈……一年又一年,墓前绿草青翠又枯干,墓碑上的几个红红的字淡然无神地望着我们兄弟俩的到来,这墓碑,在岁月的风吹雨打下,又添加了几道皱纹……雨,悄悄地下,像一张撒开的巨网,笼罩着群山,给大地万物罩上了一层薄雾。在朦朦的雨雾中,我放佛看到慈祥瘦弱满脸沧桑的父亲,怀抱里抱着年纪尚幼的我,脚步踌躇望眼欲穿而又含着微笑,听着收音机,在潮剧的乐曲中轻轻哼起了小曲,怀中的孩子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悄悄地进入梦乡。在这雨雾中,我有如看到和蔼可亲的父亲,在夕阳的余晖中,伴着习习的凉风,挥汗如雨,背朝黄土面朝天,含辛茹苦耕耘在田野间……这一切的一切,常缭绕在我的梦乡中,然而这时,对于我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及的。因为,我的父亲,在去年10月悄然离去,走得很是匆忙,我连看他最后一眼都来不及,心中很是愧疚……
我摆上潮州特色的粿品,也有鸡也有鹅,点上蜡烛和香,跪拜在坟墓前,祈祷父亲一路走好,祈求先辈多加关照,祈求平安吉祥。又在细雨中点燃了钱纸,在弟弟的催促下,我必须下山了。是啊,该下山了,再见吧,我的父亲,但愿我兄弟的到来,没有打扰你的清梦。明年的今天,我们还会再来看您的。
雨,依旧下着,犹如人们思念亲人的泪水,飘飘扬扬,漫天飞舞,洒落在群山之间,洒落在我的心田里,洒落在大地上……我把千种思念,万般愁绪,寄托在绵绵细雨中,寄托给茫茫大地,寄托给春日和绿树。让它们为我带去对父亲的无限哀思,让父亲得到慰藉,期待明天会有幸福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