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老的散文

时间:2021-08-31

  (一)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有的时光之河,也许很多时候没法描述出来,但不论如何,它依然会或紧或缓,或宽或窄地流淌着。

  母亲说过,她生我之后大出血,差点丢了性命。母亲还说,在月子里父亲为了给母亲补血,给她买了好多斤红糖,然后看着母亲都喝下去,结果母亲又掉了两颗牙。母亲说我最可怜,跟妹妹两年两个月见面,只吃了一周岁多的奶。小时候我照片很多,每张都是睁大了眼睛,抱着大大的苹果,露着胖胖的小手或者胖胖的小脚丫,依偎在母亲或者姐姐的怀抱里,但这些我真不记得。

  我应该是从幼儿园有了记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清楚记得上幼儿园时妈妈给带的生鸡蛋,幼儿园阿姨会帮我们用水壶煮熟,然后当加餐分给我们。到现在我都记得看着“呜呜”鸣叫的水壶,眼巴巴地盼望着那颗煮鸡蛋的神情。从这颗鸡蛋,记忆一下子就跳跃到小学,我趿拉着断掉带子的凉鞋,打着碎花布的遮阳伞走在倾盆大雨中,怀里抱着小布书包,跳跃着,跟小朋友们嬉闹着,淋着雨伞里淅淅沥沥的雨。

  那个时候生活的环境是一个地处偏远的工厂,父亲有正式的工作,可以不用很辛苦。母亲则需要照顾我们姐妹四个,一直都在打各样的零工。需要砖的时候,就去拉砖。记忆中的砖窑好像迷宫一样,长长的,绕绕的,还有很大的坡。母亲总是穿着破旧的衣服,在那里跟很多人抢砖,拉得多才可以得到更多的工钱。我们放学之后,会背着书包跑到砖窑,找到自己的家人,用我们的小手来帮助他们。

  母亲会催促我们回家去,却忙的连一刻也不敢停下挥动的手,一夹就是五六块,好几斤,搬过来,又搬过来。我们就一块一块地搬。码放到一定高度之后,母亲捆绑好,她在前面躬着身子拉,我们就在后面撅着屁股推。书包被拖拉在地上,蹭到红色的砖粉。我们几个小朋友互相吆喝着,比赛着。红红的夕阳下,拉长了我们每个人的身影,路变得越来越漫长,总也到不了头。

  有的时候我们也捡拾废料。工厂会定期用垃圾车拉出一车车的废料,废料中会有一些碎碎的铜铁一类的金属,那些小小的金属块就变成了我们眼中的宝石。我们姐妹跟母亲一起,爬到高高的废料堆上,用小耙子扒拉着,努力寻找。然后偷偷地计划,攒到足够多,可以买规范的作文本、神奇的自动笔,甚至或许可以买一次那个闻起来香喷喷,吃起来软绵绵的叫面包的家伙。烈日下,我们都没有过多的言语,各自努力地翻找着,有时候会被尖锐的东西划破手,但绝对不会退缩。我们都知道,只有这样坚持下去,那些小小的梦想,才可能有机会去实现。

  父亲偶尔会发几张冰棍票。一分钱一根的冰棍,可能一发就是一百根,却只有十天的期限,我们姐妹就拿着水壶去取。跟我们一样的小伙伴特别多,到了那里就汇聚成一大堆。大家望着冒着冷气的冰棍操作间,眼睛都蓝了,都使劲地呼吸,试图保存那冰棍的奶香。终于等到了,装一水壶的冰棍,然后一人一根吃着往回走。那时步伐特别快,生怕没有回到家,香甜的冰棍,就变成一滩水,再也品尝不到夏天中渴望的凉爽。甚至抱着水壶的手被冻僵了都舍不得放开,仿佛透过这些冰凉,这种拥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可以永远的留在我们的指尖。

  傍晚,从野地里疯跑回来之后,把摘回来的野菜扔到鸡窝里面,脱下满是污渍的衣服,我们还要自己洗衣服。那个时候,每家都没有自来水,我们需要到胡同口去洗,。拿一小盖的肥皂把儿,端着大铁盆,我们费力地、欢笑着去排队接水。小小的肥皂把儿,在我们的小手中一点一点儿都不听使唤,不停地滑到水中一下就找不到踪影,。我们一边翻找,一边互相打闹。大家不但没洗干净盆里的,身上的衣服还都被撒上好多泡沫。直到父母在家门口高声喊我们:“快回家,晚了就没有饭菜啦!”我们就会一哄而散,端着洗得不干不净的衣服,一点儿都不怕母亲会埋怨。

  这些点点滴滴,如一挂瀑布下的池水,时时刻刻被倾泻而下的水流击破平静,泛出波光粼粼,每一滴都包含着快乐的音符,演奏出欢快的交响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