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未还,流浪的人带着一颗流浪的心在外飘泊。思念像一根琴弦,常常被人拨弄,老家是一曲百弹不厌的经典。
老家在何方?既在记忆中,又在现实里。
一片起伏的浅丘,悠闲自得地散步,走到成都平原南沿某处,发现一条湾湾的小河;小河两步一回头,绕着一个村庄缓缓流过,似有几多依恋几多柔情正在向村庄倾诉。浅丘不愿惊扰了她们的亲密交流,凝神驻足。于是,浅丘、小河、村庄就成了这里永久的雕塑。这就是我的故乡,我的老家那几间木椽青瓦的老屋和屋前那口青石砌的老井,就座落在村东头那片茂密葱郁的林盘里。
初次离开老家,是30多年前的事。高中毕业回乡接受“再教育”的我,一天突然接到公社文书通知,要我第二天赶到县委组织部报到,参加县委“三分之一”农村工作队。就这样,来不及更多的思考,来不及听完父母的谆谆嘱咐,甚至来不及与家乡的父老乡亲作一声道别,我就匆匆离开了故乡,离开了老家。记得,当我背负简单的行囊,踏上村口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把生我养我的老家放在背后时,偶一回首,瞥见老家那几间老屋正变成炊烟中的模糊,心中竟悠地升起一缕莫名的惆怅。那时,我就隐隐有一种预感,老家注定是我此生割不断理还乱的牵挂。
在后来的岁月里,每当我回家,踏上那条送我离家的弯弯曲曲的小路,思念的弦就要被重新拨弄一次,有忧伤,有惆怅,有喜悦。今年金秋的某一天,我再一次踏上了那条送我离家的小路。
提起老家,首先想到的就是老家的老屋。虽然家的内涵十分丰富,但作为人栖身之地的房屋,似乎是家最具体形象直接的象征,甚至可比说有屋便有家,无屋便不成家。因此,在农村,不少人往往将娶个新娘,盖栋新房,作为成家立业的重要标志和一生奋斗的宏伟目标。在童年的记忆里,我家以前的老屋只是3间土墙草顶的破旧茅舍,而现在的老屋则是父亲一生最值得自豪和骄傲的杰作。为了造屋,父亲从小学得一手补锅修壶的绝活,农忙种田,农闲走乡串户,几年功夫,就攒够了造屋的钱。1962年,当9大间木椽青瓦的新房在原来老屋的宅基上鹤立鸡群般崛起时,父亲简直成了村里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