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蒸菜的情感散文
喜欢吃蒸菜,一有闲暇就会约三五好友去吃。
中国的四大菜系,乃至后来的八大菜系里都有蒸菜。现今的炒、煎、烧、炸、腌、熏、泡、蒸、熘、煨、煮、炖、焖、卷、焯、爆、炝、煸、烩、烤、蒙、贴、酿、酥、糟、风、醉,这么多的技法里同样是少不了蒸菜。沈城有一家很有名的小店,是个品蒸菜的好去处。大到鸡鸭鱼肉,小到海带黄豆都可以蒸来吃,而且味道很好,食客接踵。还有叫“某某蒸菜”的,也是专做蒸菜的店。其他如某某小吃的,做的也近乎于蒸菜,天麻猪脑汤、莲藕排骨汤、党参猪心汤、花旗参枸杞炖鸽子、百灵草羊肉汤,说是汤,说是炖,其实也都是蒸出来的。有的蒸久了还有了“千滚水”的味道。还有徽菜、湘菜的店也有好多有名的蒸菜。说蒸菜好吃,是因为喜欢。比如剁椒鱼头,咸香,鲜美,吃起来是很过瘾的。鱼唇、鱼鳃、鱼脸,白白的,滑滑的,别有味道,蒸鱼的汁儿调得极入味儿,索性要一碗汤面,放在里面,然后风卷残云地连汁儿吃掉,汗自头上“滋滋”地冒出来,浑身通泰,甚是享受。要说好吃到什么程度却难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了。因为和煎、炒、烹、炸相比,蒸还远算不上主流。所以也就不该厚此薄彼地把它抬得太高。
余喜美食,嘴馋而已,说不出什么道道来。说蒸菜好,也许是因为吃了太多煎炒烹炸的东西,觉得无味了,才觉出蒸菜的好来。说不定吃得多了,腻了,就不喜欢了。但细细想来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些年,没有吃腻煎炒烹炸的时候不也是喜欢吃蒸菜吗?我忽然想到一个由头,那就是母亲的蒸菜。
童年于我是很清苦的,其实也不光是我,几乎所有的同龄人都没有现在的孩子们幸福。吃的多是粗茶淡饭。能有白菜汤就咸菜就很不错了。入秋,家里开始在园子里挖菜窖,然后,白菜、萝卜,都储进去,一吃就是一个冬天。做一锅菜放一小勺油,谈不上味道,熟了就是了,有时是菜熟了再放油,油花就会漂在菜汤上,亮亮的,还有油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这叫“后老婆”油,看着好,表面文章。倒是一锅菜里的一小盒蒸菜是最馋人的。那时穷,但还都没穷到什么都吃不到。有时有肉,有时有鸡蛋,有时有豆腐,都是凭票购买的。有时还能在河里捉到鱼。只是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在小盒子里蒸的。蒸的菜是给父亲吃的。父亲吃剩了,有时是吃不了剩的,有时是看我们眼巴巴的可怜样故意剩的,就轮到我们了,哪怕吃上一口也香得不行。母亲的手巧,什么都会弄,什么都可以拿来蒸。黄豆泡了,放姜葱,把不多的肉丝煸了,添了水,放在一起蒸,别有味道。豆腐切成小块,再切点土豆,弄几片肥肉在里面,多放点花椒面,也是好吃得不得了。
最好吃的是蒸鱼。那时鱼不金贵,做起来费油,也就没人稀罕。河里、沟里,有水的地方就有鱼。不用什么网,把一段沟汊的两端截住了,把水或放或淘干了,那鱼就劈里啪啦地在河床上了。吃不了的就去了鳞,除去内脏,抹上盐,从头下方一剖两半,挂起来晒,晒成鱼干,冬天没荤腥的时候就拿来蒸,切成手指宽的条,放点酱油,弄上几个葱段就成了。那是至今想起来还会垂涎的美味。后来,父亲当了干部,不做体力活了,这蒸菜就是我和哥哥的了。可好景不长,我七岁,哥哥八岁的时候家里又有了弟弟,弟弟打会吃饭的那天起蒸菜就是他的了。不光是吃的菜要蒸,连饭也要蒸,一个锅里下面是炖的'白菜,上面是一个蒸帘,蒸的是窝头,窝头的中间是两个小盒子,一个蒸的是大米饭,一个蒸的是菜,是远比下面的白菜好吃的菜。那时还没到懂事儿的时候,就恨弟弟,在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就欺负他,弄得他经常是哭咧咧的。母亲有时就用大点儿的盒子蒸菜,蒸好了给我和哥哥拨出来点儿,说,你俩不许欺负小弟,不欺负他我就给你们带点蒸菜吃。我们就多少顾及点,为了能吃到母亲的蒸菜。后来,弟弟也大了,家里的条件也好了,全家吃的就一样了,吃炒菜的时候多了,这蒸菜就没人稀罕了。后来奶奶老了,归到我们家,母亲还是要弄点蒸菜,蒸鸡蛋膏,蒸血羹,蒸豆腐,蒸白肉片,都是给奶奶的,奶奶牙不好,吃不得那些炒菜。
几十年过去了,母亲也老了。大家在母亲那聚餐,就和母亲逗闷子,妈,你对我和哥怎么那么不好呢,蒸的好吃的都给爸吃了。母亲笑呵呵地说,你爸那时候不累吗。那弟弟呢?他不小吗。那奶奶呢?她不没牙吗。等有空的,我把你们小时候吃过的蒸菜都做一遍,都给你俩补上,免得说我偏心。
母亲说的蒸菜宴没有做。看到母亲苍老的样子也不忍心让她再操劳了。
母亲的蒸菜做得好吃,但我努力地回忆当年的情形,一幕幕的,十几年,却真想不起母亲吃蒸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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