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不见挑货郎的散文
自回了趟老家,终日心慌慌的。想是把心遗落在乡间了吧? 放眼望去,齐整整的大瓦房,屋顶的大红瓦闪闪发光,偶见几间土坯房,却已是旧物件,荒废的旧宅了。
眼前晃过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来,脑子在旋转了360圈后终忆起,他曾是乡间货郎,挑了货物走街串巷的,如今却是肩上背个袋子。是走亲戚去了。
说起货郎,谁不记得他的拨浪鼓,棒榔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那声“拿头发来换针使”恍惚间还是旧年,却是经不住的流年易逝。
货郎挑的两个筐是流动的商店,无非就是卖些针头线脑的,大针小针一应俱全,各色彩线,早有手巧的姑娘们在挑,买回家纳鞋垫,留着出嫁的时候用。挑挑拣拣的满眼都是笑意与幸福。小孩子都是看热闹的,拿着玩具仔细瞧,看这个摸那个,样样都喜欢,买不买不说,图个新鲜吧,洋茄子是个好玩意儿,也不贵,红红绿绿的,带个哨。或者一小块大米糕,洁白如雪,甘甜如蜜,小孩子总是好打发的。
明晃晃的阳光那么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暖暖的笑意,各取所需,有时候就是最大的满足。
我是爱极了那些穗头的,明黄桃红或粉红总是好看些。黄色是丰收的颜色,一如秋季里那些如金子般垂下来的谷穗,而粉红和桃红的最初便是极具民间嫁娶的情意了,带了一团喜庆,挂在镜子两侧,垂下来,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去弹两下,那些穗子晃啊晃宛如在风中摇曳的云。或给小孩做帽子装饰,遥遥记起那些往日的旧物。都是小女儿的情怀而已。
和母亲说起旧时的货郎。她说,我听见拨浪鼓响就满墙窟窿里找你姥姥梳掉了的头发。
你找头发干什么?
她笑着说:换大米花啊!
一次才给一汤匙。我想,那些大米花,对母亲来说必是每一粒如珍珠且甘之如饴。货郎是她对自己童年最后的印记。她说,那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夜渐渐地就深了。那些记忆渐渐地就远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记的,没有什么是随便可以忘记。乡村的路已不是旧时的路,旧时光就这样远了。
乡村已无挑货郎。
雨雪未至
辞旧迎新。转眼间又是一年。
天气预报说最近会有雨雪,心里生出来很多的期待。事实证明,天气预报有时候不准。
这个冬天干燥得有些离奇,雨与雪的痕迹就像玫瑰花的香气一样淡淡的。零零星星下过一点,转瞬又消失不见,很不真实。临近腊月,每天晚睡早起,因为妞妞要在家里吃早饭。每天早晨,在拉开窗帘之前,我都会期待一场银白把世界覆盖。回回都在来开窗帘之后归咎失望处。
记忆里的大雪大都在小时候,老家人说话:纷扬纷扬滴。大朵或小朵,盛开于世间。小孩子穿了乌拉鞋在雪地里跑或跳,打雪仗也是和了泥土芬芳的雪,世界充满了水汽。
又记起大连的那一场雪,很大的雪,足足到膝盖,一脚下去,不知道会踩在哪里。常常恍惚的以为,所有的雪都是旧日雪的延续,从五岁到十岁,从十岁到十六岁,或者到七老八十……一场一场凌乱,凑不成篇章。
年就这样过完了,仓促又从容。那些经过的人和事,一堆一堆在心里,有温暖与薄凉在周身弥漫。没有什么是不能够淡忘的,就像雪,渐渐融化,变成水的印记。好好坏坏都懒得去分辨了,过去的都一样。
是雾霾天。妈妈说夜里三点钟已下过一点雨。我却听见院子里的大树落下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哭。妈妈说,那是雾气与露。阴沉的天,总是会给人欲来雨雪的的假象。而假象总是自欺欺人的现象,来不及拨开迷雾已是真相血淋淋的呈现。
太阳也懒了许多,摄氏14度的温度,无风无雨也无晴,清冽又冷清。有喜鹊和麻雀扑棱棱飞过。周遭都是冰凉意。
过完年了,不得不感叹日子的飞逝。
已经快要六九了,春意已在风里酝酿,春便是眉间的事情了。昨天还在空间里看到这样一句话:空气里已是春天的滋味。心里渐渐滋生暖意。
雨雪未至,期待每天都有,却终是慢慢减淡了,像渐渐淡了的日子,总会不急不缓地走。遇到该遇到的人或事。
东屋里,母亲在烧火,渐旺的炉火照红了她的脸庞,显出一种温暖的美,极好看。
乡村井事
我是在一个夜里梦见门口那口井的。
苍凉的夜,月光给大地披上一件银色的装,满地月光如霜。那口井孤独地在夜里守望着,在寂静的夜里守望着宁静下来的村庄。如一个劳作者,累了一天了,终于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坐下来歇一歇。 而井,就真的像一个劳作者,每天都在忙啊,奉献出源源不断的井水供村里人食用,你来我往的打水人,忙得不可开交。
井水甘甜清冽,对于孩子们来说,最痛快的事就是趴在刚刚提上来的水桶里咕噜咕噜的痛快喝水。就算不渴,也抗拒不了井水那份香甜的诱惑,那仿佛是蜜。
夜色里的井是深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就连风也睡着了,只有它是醒着的,它睡不着,看着漫天的星星如黑色幕布上的宝石,月亮的脚步越来越轻,生怕惊扰了井的好梦。其实,井是醒着的。 井壁上长满了青苔,莹莹绿绿,潮湿,散发着了一种草气,却又那么可爱。或许,那是井的头发。
很早的`时候就听说,那口井里有秘密通道,可以直通龙宫,龙宫里金碧辉煌的,什么都有,神仙、金银珠宝、美酒佳肴、美女如云,我就特别想下去看看,可是,井太深了,我不敢跳下去。
井口是用山里的青石板铺成的,光滑、散发着幽幽的光,偶见白色的线条穿梭其中,显得那几块青石板秀气了许多。
有时候想念会像潮水般在夜里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我回乡的时候,特意去看了那口井。
旧宅已经卖了,我所看见的已经是别人的新房,比原来的房子高了很多,五间屋子全是大瓦房,门口弄得很是气派,旧宅的影子一点也寻不到了。只有屋后的一条土路,还能够找到一点旧时的影子。记得旧时的井水都是用来吃的,极少用来洗衣服,洗衣服都是去溪边用溪水浆洗。住在井边的人家就比较奢侈了,可以用井水洗衣服,像我奶奶家和丽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