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如海的情感散文
春种、夏管、秋收、冬贮,母亲一生周而复始做着这几件事情,冬天又到了,我们贮藏的不是丰收的喜悦,而是贮藏了无尽的痛苦和思念。腊月初七,母亲与病魔搏斗了几个春秋,这天的晚上,母亲终于被病魔击倒,永远闭上了她那双充满慈祥和母爱的双眼,当我的嘴唇贴在母亲冰凉的脸颊上,我知道这是我对母亲最后的一吻了,顿时,泪水如倾盆大雨一样倾泻而下。母亲在年关到来时,本想和我们过春节的,姐姐已炸了油糕、油饼,蒸了馒头,过年的各种肉我已备齐,母亲在电话里也高兴地告诉我年货已备齐,我的脑海里早已充满了过年的节日气氛,全家人围坐在桌前,母亲坐在中间,孙子、外孙给母亲敬着酒,说着祝福的话语,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但是,春节到了,我们回到母亲曾经居住的屋里,再听不到母亲亲切的话语,看不到母亲慈祥的面容,床上空空荡荡,母亲的遗像放在板箱上。母亲没有和我们一起过这个蛇年春节,这个年是我们最痛苦的年,也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年。
母亲走了,给我们姊妹留下了无尽的痛苦、思念和回忆。母亲的面容无时不在我们的脑海萦回……
母亲一生哺育了我们姊妹七人,从我记事起,母亲和父亲把无尽的爱洒在了我们身上。那时候生活困难,家家户户都在贫困中挣扎和奋进。那时,母亲和父亲正值壮年,每天在队里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供我们念书,家里一直喂着一口母猪,母猪成为我们家的自助银行,家里的一切开销都从母猪身上出。清晨天刚放亮,母亲便挂个箩头出去掏苦菜,回来时裤子总是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炎炎盛夏的中午,母亲也要掏苦菜,回来时母亲脸上总是满是汗水;晚上做完全家人的饭,母亲又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纳鞋底,做鞋帮,绱布鞋,父亲在一旁捻毛线,为我们新一茬布鞋和袜子做准备……
常言说,岁月是首歌,母亲为了照顾我们姊妹七人,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唱着的永远是艰难的歌谣。那时,虽然吃的是玉米面、高粱米、红薯粥,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但母亲总是给我们洗得干干净净。我们一个个随着岁月的流逝,长高了,长大了,都逐渐进入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哥哥要结婚了,母亲四处走亲戚串朋友,向这家借十块,问那家借八块,筹集着哥哥的婚礼钱。母亲说,咱们家没钱,社会上有,你哥哥一辈子结一次婚,咋也得准备得差不多。就为了这个“差不多”,母亲每天晚上在灯下给哥哥嫂子缝被子、缝褥子、缝棉衣、缝棉裤,当哥嫂新婚的衣服被褥缝好后,母亲整整齐齐叠好放在炕上,瞅了又瞅,看了又看,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当嫂嫂娶进门时,母亲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欣慰,舅舅们调侃着给母亲敬酒,我第一次见母亲一连喝下十余杯,脸上泛着红光,嘴上还在说着谢谢,这时,看到母亲露出幸福的笑容,是我们全家最幸福的时刻。
姐姐要出嫁了,母亲又忙碌开了,为姐姐准备着嫁妆,嘴上还是那句话:“咱们家里虽然条件差,但你姐姐一辈子的大事,咋也得准备得差不多了。”当给姐姐办完喜事,母亲的眼圈都熬红了,看着母亲在墙角抹眼泪,我知道母亲想姐姐了。是啊,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呀!
我们姊妹每人相差三四岁,刚给这个办完喜事,赶快挣钱还借的钱,刚还得差不多了,下一个又要办喜事了,钱从哪里来,母亲和父亲每天绞尽脑汁想着这些事情。八十年代初,包产到户了,家里分了二十多亩地,母亲和父亲直欣喜了很长时间,好象自己是地主似的,但我知道,母亲虽然不是地主,但是土地的主人。我们离陕坝仅四公里路,于是,第二年春天,母亲和父亲在最好的地上种上了西瓜,剩下的地种上了小麦、玉米、葵花等作物。八月初,西瓜上市了,母亲和父亲每天拉上满车的西瓜到陕坝街上卖,炎炎盛夏顶着太阳的炙烤,繁星点点了,母亲才吃个饼子,喝几口冷水,拖着疲惫的身子,拉着小胶车,手里攥着卖西瓜得来的一沓子钱往家赶。每每这时,我和弟弟总在村口等着母亲,急切地想看到母亲的身影。回到家,母亲一躺在炕上,几分钟便呼呼进入了梦乡,我知道,为了我们,母亲太累了。可是,第二天一早,母亲又拉起小胶车去陕坝卖西瓜,日复一日,天天如此。
深秋,地里种的白菜丰收了,母亲和父亲又拉起小胶车,一车一车地到陕坝卖白菜,晚上回来母亲还要给我们洗衣服,准备冬天的衣裳。
有希望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是母亲和父亲撑起了我们家的天空,也撑起了儿女们的希望。
包产到户前,我初二毕业了,回到队里参加劳动,没有人要我,嫌我太小,于是我便一个人包块地锄草,我也没感觉到什么,母亲看不下去了,去找队长。于是,我又给门前的郝大爷打羊伴,给队里放羊。一天,队长让郝大爷杀个羊,招待来队里耕地的拖拉机手,羊肉拉走了,郝大爷留下了一副羊杂碎,当我用盆端着一盆羊杂碎晃晃悠悠端到母亲的面前时,母亲高兴至极,急忙把羊杂碎倒进锅里,又加些土豆,放些调料,一锅香喷喷的羊杂碎便熬好了,看着全家人吃得汗流浃背,我高兴通过自己的劳动为母亲和父亲减轻了负担,我很欣慰。可是,母亲却总也高兴不起来,秋天到了,又要开学了,母亲为我准备了书包、凳子。去找队长、大队书记,让我重新上学去。当我背上书包,坐在桌前学习的时候,母亲慈祥的笑容总是在我眼前闪现,我知道,母亲在为我的前途着想,母亲常常对人说:“我和他大大字不识一个,再也不能让娃娃们也走我们的老路了,再苦也要让娃娃们念书。”
那时,生活条件差,家里没有自行车,到公社念书十余里路,每天星星满天,母亲便起来给我烙了烙饼,放在我书包里。我背起书包,也背起了母亲的希望,步走着到学校念书。手里拿着语文书,背着课文,学校到了,一篇课文也背得差不多了。晚上回来,我趴在西家炕沿边学习,一根蜡烛晃晃悠悠闪着光明,母亲怕我学习累了,把炕毡烧着,过半个小时过来从窗子前看看。我学习成绩一直比较好,我知道母亲把考中专离开农村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于是,我便拼命地学习。终于有一天太累了,晚上十二点多,我趴在炕棱边便睡着了,不知何故,蜡烛倒了,烧着了炕毡,又烧着了被子,当母亲过来把我惊醒时,我急忙用手打烧着的被子,结果火团掉在地上,又烧着了鞋,我怕母亲责怪我,悄悄地站在地上,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早点睡吧,别把身子累坏了。”然后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母亲的手是粗糙的,可是,母亲的手又是温柔的,这一抚摸永远镶嵌在了我的记忆里,是那么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