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难回首散文
2001年的七月份我调入一所学校,当时学校的性质叫做“国有民助”,说白了就是老师是国家的收取老百姓钱的学校。所以这种学校的管理就可想而知了。
这是一所寄宿制全封闭学校。还记得当初我们是经过全县试讲,层层过关才得以从乡村转移到城镇。夏日的一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试讲完后也没有抱几分希望就回家管只有几个月大的女儿了,因为当时知道这所学校只招36名老师。结果三天后调令下来,我被录用,苦难艰涩的日子从那时开始了。也就是在走过那段日子之后再看世间一些事情,看开看淡了许多。那些年我的青春年华都奉献在这里了,那一年我比我的学生大了12岁。
踏进校门的一刹那,我愕然了,这也能叫学校?两座没有交工的四层大楼,一座是教学楼一座是宿舍楼。野草丛生,荆棘满地,坑坑洼洼,连路都没有。进入八月份我们正式上班,前期到位的两位校长加上会计还有三位老师,全校上下除了建筑物杂草就是我们这一群所谓的“精英”了。
正式上班后还不到开学时间,学校只有老师没有学生。我们的工作就是清理建筑垃圾,首先是教学楼,一些半截砖头、石灰、水泥是我们四十二个人一点点扫起撮起运走的。时间久了,一些细节都记不清楚了。印象最为深刻的当是我们对宿舍楼的清理。那些大的建筑垃圾还是同样被清理出去,时间是初秋了,那几天天天出几身透汗,老师们衣服上全是一圈圈白色的汗渍,头发上沾满白灰活脱脱“白毛女”、“白毛男”。清楚地记得当时设计大楼的工程师问我:“你是大学生吗?”我诧异地回答:“是的。”“你们做的活儿是建筑工地小工做的,知道吗?”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我们是老师,为了迎接学生,我们不去做,谁去做?好在年轻,有的是力气和精神。彼时需要往宿舍楼卸床,但是宿舍楼地上全是白灰浆凝固成的小点点,一点点密密麻麻地一层。现在的宿舍地面光亮如镜,可知道当年的我们是怎么清理出来的吗?我和董老师一组从楼下一簸箕一簸箕把锯末端到宿舍里再撒在水泥地面,用脸盆从水房端水均匀洒在锯末上,扫起摊开再摊开再扫起,不知道重复多少遍。即使如此还是有顽固的灰点子,记得当时是两人一组,我和姚老师曾经蹲下去用红砖头一点一点往下磨那种白色或者灰色的灰浆。手指都磨出了毛刺,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渗进地面里了。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每一间宿舍都有我工作过的印痕。以后的每一年迎接新学生时还会有卫生清整,只不过与当年相比简单多了。就连我家的地我都没有蹲下去一点一点收拾过,那些年就是用的最简单的工具最拙笨的方法都做到了,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四层宿舍楼上百间宿舍就是这么清整出来的。床运到露天地里了,需要我们卸车搬运,现在还能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握惯钢笔粉笔的手指在那几日里都磨出血泡和老茧来了。印象最深刻的是往教学楼运送课桌和椅子。上千套桌椅,都是经过我们手手相传才达到指定位置。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每一张床每一张课桌每一把椅子都沾染着我们的汗水甚至是泪水。
之后就是打扫卫生,天天打扫。一片狼藉的建筑工地在我们手中变得窗明几净,整洁宜人了。那种劳动时的艰辛恐怕是我们42人一生都那以忘怀的。其中的一些细节随着时间的迁移淡忘了不少。那些日子,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熬日子”,一种煎熬。这只是刚刚开始,你是否知道“寄宿制全封闭”是什么意思。我知道,那就是意味着有家不能回!
我个人的事情是小事,与学校比起来太小了。我们现在只差学生了,静等花开,那是在做梦?我们当初是打着另一所学校分校区的名号招生的。我们迎接最多的目光是质疑和挑剔。还没有完全竣工的校园,路面和绿化等设施还没有完善,地面凹凸不平,尘土飞扬。就这样我们迎来了我们的首批学生。那天翻看朋亮给我发来一封回忆初中生活的邮件,才引起我这一段最不愿意回首的往事。以下是朋亮邮件的内容:
教学楼下面依次排着8个录取学生分班名单,我被分到了5班。一个班有40个人左右,来自本县的各个地方,我相信这些人中藏龙卧虎。有的同学很活泼,谈天说地,有的则像我这样,在教室坐着东张西望,一语不发。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教中学语文。她讲话滔滔不绝,底气十足,对人也是爱憎分明。不笑的时候看上去一脸严肃,但是和学生说笑起来又非常亲切。班会上,她也很激动,先是做自我介绍,然后让同学们依次介绍自己,之后给我们讲学校的基本情况,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学校执行的是所谓“半军事化”管理,一上来就是两个星期的军训,漫长而无聊,我对这个新环境不太适应,一度上火,鼻子出血,感到十分狼狈。军训完毕,回家过了个周末,爸爸给我带了点常用药,然后回到学校开始了真正的学习生活。
发了新课本,公布了课程表,然后就是依次认识新老师。我的心里充满了期待,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一定要把每件事情做到最好。先上来的是英语老师。她大概40岁的样子,身形偏胖但步伐矫健。讲话明快严厉,音调很高。她一上来先讲了几句英文,当时我对英语一点都不懂,所以完全不知所云,后来慢慢回忆起来,大概是在讲: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欢迎你们来到第二中学,英语是一门很有趣的学科,只要努力,每一个人都能学得很好,希望今后我们能相处愉快!然后开始用汉语讲她上课的一些要求,“我在讲的时候,大家要专心地听,其他什么都不要做,等我要你翻书或是作笔记的时候,你再去做……”倒霉的是,我恰巧坐在前排,当时由于新鲜,一边翻英语课本一边听老师讲这些要求,就在我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指甲大小的粉笔头“当”的一声落在了我翻开的课本上,我猛地抬头,只见她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像是在告诉我,也告诉众位学生不听话的后果。我心里暗暗叫屈,我哪里想到这个老师如此敏感和强硬,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我担心这样一来肯定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希望不会由此产生什么隔阂。然后是数学老师,她衣着朴素,留着长长的'辫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露着灵气。她讲话很和蔼,但是严肃的时候也很慑人心魄。之后是讲话慢条斯理不管春夏秋冬一讲课就汗流浃背的地理老师,和蔼可亲人缘很好的政治老师,正泰端庄乡音浓重的生物老师和面无表情反应迟滞的历史老师。值得一提的是,我最初的这几位中学老师中,除了历史老师外,其他都是女的,虽然我对她们的教法没有任何意见,但我还是希望在课堂上能多学到点阳刚之气。
如今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毕业的朋亮也是文笔了得,把当年的我们刻画地栩栩如生。时光荏苒,当年的毛头小伙子们,文静小姑娘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他们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在各自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着。
学校当时分为小学部初中部两部分,都是寄宿学生。学校里有了学生也就有了工作,只要学生在永远都有事情可做。对于“封闭”一词最初也就是停留在不让回家这个概念上,八个月大的女儿扔在家里由爷爷奶奶抚养了,我就干干脆脆地当起了甩手妈妈,当时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女儿了,当封闭的那一晚也就是学生住宿的那一晚,我用全校只有王老师有的手机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王老师的手机是当年诺基亚的深蓝色的那种板机,电话接通的瞬间,我眼泪就止不住了。记得当时我们孩子一般大的还有赵老师、王老师。然而擦干眼泪之后就是紧张的工作,我们必须查宿舍。等到查完男生女生宿舍之后,我们才可以收拾自己,洗漱就寝。那时楼道里学生就寝之后特别安静,静到我们都是蹑手蹑脚走路,说话从不敢大声。洗漱时把毛巾搭在水龙头上,端着洗脸盆接水。上厕所时用脸盆接水冲。都是为了避免发声过大影响学生就寝。慢慢才知道“封闭”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与世隔绝”,被封闭于学校之中,连电视都不能看,报纸也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张,长时间呆在学校里我连鸡蛋多少钱一斤都不知道了。就在这种环境之中,那种精神的压抑就可想而知了。而三年时间我可以把手中的《现代汉语词典》和《古汉语常用词词典》这两本书工具书当作小说一样一页一页去阅读那又会是怎样一种滋味,恐怕常人是难以想象的。“披星戴月”,“烛光里的老师”,在这里已经是常态化了,也没有什么可以讴歌和大书特书的了,因为每个人都是这么去做。崔姐刚刚还告诉我:我是2003年到咱们学校的,那时儿子只有3岁,今天早上来到学校,明天下午才能回家,孩子顾不上管,家里没人照顾,孩子瘦的不行。到现在,每当想起这些,仍是内疚,也是那时起落下这腰腿疼的毛病,那时的我们七个人一个宿舍,上下铺,留一个空铺是值班老师占的,年龄较长的王老师、魏老师睡下铺,我们几个较小的睡上铺。丽丽老师说:02年到这里,当时二娃一周多刚学走路,现在上高中了,这其中的经历和感受,岂是三句五句能说清的。是的,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岂止几千字可以说的清。19岁的青春少女静欣已经是两个娃的妈妈了,时间都去哪里了?恐怕每一个老师的故事都可以写就一部长篇小说。
每每回忆起往事,总有一把辛酸的泪水。就如陈老师所说:看着看着泪流满面!15年了!十五年弹指一挥间,记忆伤疤一旦揭开,总会有彻心彻肺的伤痛。我也不希望谁去评判功过是非,只是真实地记录下一段剪影,就如静蕊所说的有时候做梦都在和老师相会,都在和班主任谈心。是的,梦境是人们记忆最为深刻的映像,但是梦醒时分还有生活需要面对。然而走过这么多年,我只想说一句:苦难是一笔财富。毕业于南洋理工的刘硕说:当时求学时的确艰苦,但是从那里走出来之后就不觉得什么是苦了。也是走过那么多年艰辛的日子,再有什么磨难和痛苦都会看的比较淡然了。那些年参禅式的生活锤炼的内心更为纯净。仓央嘉措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的容颜?佛曰: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没有什么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让它蒙上了灰。是的,心无尘生活就会多出许多色彩。
感觉累了就歇歇脚,感觉苦了就停一停匆匆步履。唯愿所有女子都拥有一颗纯净仁爱的心。不念过往,看的开放的下,坦然淡然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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