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河流的散文

时间:2021-08-31

描写河流的散文

  河水静悄悄地流淌,闪动着粼粼的水光,就好似闪动着明亮的眼波,凝视着这秋天山野的秀色。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描写河流的散文,欢迎阅读。

  在地图上看黄河,形状像汉字的“几”,左边那一瞥,仿佛它的起源:青海巴颜喀拉山北麓各恣各雅山下的卡日曲;右边那一钩,是它的归宿入海处。我的祖籍地在河南,是黄河的下游。第一次过黄河,是6岁那年,我跟父亲回老家。是个黑夜,我看不见河水的模样。挤在一艘木船上,我听见了它的咆哮声,牵动着我恐怖的心跳。艄公在唱,似后来听到的曲牌中的某一首。词意模糊了,韵律依然畅响在身体里。

  后来,我学会了比喻,黄河便成了我生命的源头。我的老家是一个叫大金香的村子,归温县管辖。父亲10岁那年,在兵荒马乱、灾荒不断的背景下,祖父领着全家人来到关中。父亲向我描述着过黄河的情景:在孟津县的一个渡口,全家人被困在河滩上。渡口的名字父亲记不起了,它张开胸脯,接纳着逃难的人潮。渡河的船只很少,等待过河的人只能翘首相望,一旦过来一条船,人潮便沸腾起来,蜂拥着朝船只抵岸的地方滚流。有民党的兵在河边把守着,于是朝天鸣枪示警,这才阻止了人潮的骚动。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全家人才上了船。过了黄河,一路走到西安,最后在秦岭脚下的秦渡镇落了根。在我生命的历程中,我有过十几次过黄河回老家的经历。起初是坐船,后来是坐车。坐车的感觉远没有乘船那么真实,但我还是会隔着车窗的玻璃凝视它,直到它的影子从视野里消失。视野的辽阔与胸襟的博大,在那一刻相映生辉。

  对父亲来说,黄河就是他的原乡,是他生命的根。在陕西的大半辈子,他一直都在恋着老家,恋着黄河。他的这种情绪传染给了我,让我对黄河也有了异样的感情。除了回老家,我还去过黄河的许多地方。豫陕晋交界的风陵渡,我去太原,去北京,如果坐车,那是必经之地。关于风陵渡,金人赵子贞曾这样描述:“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可见是个好地方。车子每到那儿,我都会借着理由让车停下来。那儿风大,站在岸边让风吹着,俯视黄河的流水、河滩的草木,心里就充满着不仅仅是温馨的感觉,感觉很多,一下子用文字真的不好表述。也许,无论怎样的表述都不能满足我。还有山西芮城境内的黄河古渡,晋陕交界的壶口,济南的黄河大桥,内蒙古境内的黄河乌海段,我的足迹都到过。前些年听说作家于坚在青藏高原探索澜沧江的源头,时隔四五年,他拿出了一本沉甸甸的《众神之河》。看过书我明白了,于坚在为一条河撰写精神传记。这打动了我的心思。我的人生梦想之一,就是在有生之年徒步走完黄河,是从源头开始,一直走到它的入海处,为它写一部精神传记,记述它的前世今生。这个梦想,以我有限的人生可能无法实现了,心中总是有无尽的遗憾。

  河流是原乡的标记,是一个人生命的根系。时空的转换无法隔绝一个人对故园和母语的记忆与牵系,文学的家园时常被视为作家精神之河的发祥地。河流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自然物,经过作家审美情感的观照和艺术心理的同化,提升为具有生命形态的艺术实体。作家苏童是写小说的,竟也写出了一篇好散文《河流的秘密》,文章里写到他的母亲在很脆很薄的冰层上行走,听见脚下发出危险的碎冰声。她畏缩了,可是退回去更危险,于是她祈求着河水顺利地过了河。苏童以为是天方夜谭,问母亲当时是怎么祈求的,母亲笑着说,能怎么祈求?我求河水,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河水就让我过去了。文章是这样结尾的:河流的心灵漂浮在水中,无论你编织出什么样的网,也无法打捞河流的心灵,这是关于河流最大的秘密。苏童笔下的河流意象,是物象与心象的融合,携带着作家的生命信息和艺术趣味,负载着文化内涵和隐喻意旨,成为叙事与言说的支点。这让我想起荣格说过的一段话:“每一个原始意象中都有着人类精神和人类命运的一块碎片,都有着在我们祖先的历史中重复了无数次的欢乐和悲哀的残余,并且总的说来始终遵循着同样的路线。它就像心理中的一道深深开凿过的河床,生命之流在这条河床中突然奔涌成一条大江,而不是像生前那样在宽阔而清浅的溪流中漫淌。”

  说到原乡,我想到了美籍华人作家聂华苓。在异乡,她沿着记忆之流回溯释放着故园之思。长江、嘉陵江是她的原乡,河流的延伸和流动不拘的特性激活了她的记忆和丰富的想象力,触动了她的离乡情怀,故乡之河化为她奔波于异域的原动力,她在双重文化背景中的书写大都与河流有关。在《失去的金铃子》中,苓子沿长江逃难而来,又顺长江而去漂泊,生命成长的印痕铭刻在心底。在她看来,“江水有很多象征意义,因为江水象征流动的历史——像江水一样不停地流,不停地变换。人生也是流动的。这对历史、对人生都有象征的意义,对我自己来讲也有意义,我从长江一直流到爱荷华河,流了这么远,也有流浪的意思,浪也与水有关。”正是基于这样一种生命体验,聂华苓把江水化作与人生历史以及女性意识水乳相融的意象贯穿于作品。她运用东方人睿智的凝视与发现,创造出了河流意象,体现出“被放逐的中国人”独特的心路历程。我在年轻时,有时惧怕和父亲待在一起,因为他总是诉说着老家的回忆,让我有点厌烦。我每出版一部书,都要先送给父亲。他戴上老花镜,抚摸着封面叹息着说:我要是会写,把老家的事情能写成厚厚的一部书。

  我不喜欢山之永恒,喜欢的是水之漂流。虽然山也是伟大的,但我的审美倾向在于水。柔弱,却有穿透的力量;无形,却有变化的魅力。老子将水人格化:上善若水。他也许是第一个悟出了水之魅力的哲人。古语又说:水滴石穿。它用的是柔功。我的家乡高冠河上游有一瀑布,瀑布下游是高冠潭。瀑布下冲时在一块巨石上冲刷出一道凹槽。所有的河流在源头时都是不起眼的,以至于人们往往不相信这是一条河的开始。从高冠峪口进去,顺着河流,四五个小时就到了高冠河所在的源头——鸡窝子村。房屋散乱在山坡上,白云飘荡在山峦间,石缝里渗出一滴滴水,汇聚成条条小溪。那是些不起眼的小溪,一把手掌就可以止住它的水流,心里还在想着这些小溪怎么可能是沣河的发源地呢。但河流的伟大恰恰就在于,它们从不起眼的地方开始,最后汇聚成波澜壮阔的大河。我在想,河流便是大地的血管。很难想象,没有了河流,地球怎样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