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聚缘散缘妙华,佛心佛性佛菩提散文
清珠投于浊水,浊水不得不清;佛号放于乱心,乱心不得不佛。
——题记
我,一介子民,不是佛家弟子,所以既不打坐也不念经,既不礼佛也不参禅。但我笃信佛缘,笃得佛性。我的佛缘缘于佛界知己妙华住持。如今,与妙华住持结缘已整整十年,十年缘分啊,缘来便入门,无经是真经。
(一)遇缘
结缘妙华,实属偶然,偶然只因缘起。
十多年前,独自一人乘坐列车回家探亲。
那时还算年轻,耐不住寂寞,总觉得乘车时间漫长难熬,总想找个什么人攀谈来打发无聊时光,可周围竟是些青涩急躁的毛头小伙,实在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可谈,只好看书,看书又不能入境,只好盯着窗外迤逦退去的景物发呆,或许因为发呆太久,菩萨就派妙华来度我出尘了。呵呵。
列车驶过河北涞源,上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僧人坐我对面,一入座就给我投来一瞥一笑,吸引了我的眼球,见他身高袖长,鞋干袜净,眉朗目秀,顿生好感,也给他回了一个笑脸。这位僧人就朝着我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从北京来,高士佛居何处?”答他问话时,我脑海里就回旋着“五台山”这个地名,心想他肯定会说x台x庙,我也就静静等候这个酣睡我心深处的答案。
“五台山狮子座坪老爷庙!”他满脸荡漾笑意。
地名一报上,我却笑不出来,甚至感到恶心,不由得扭头望向窗外寻思:看着慈眉善目、齐齐整整的,怎么竟是个假和尚!我一个忻州长大的人,五台山哪座寺庙没去过?哪有什么狮子座坪老爷庙?纯属扯淡!于是,不再理会他,继续发我的呆。
列车进入隧道,窗外一片黑暗,我回头,目光与对面和尚碰了个正着,电光石火间,他依旧笑意粲然:“施主,您是不是要上五台山礼佛去?”
“回家探亲,不去五台山。”我都被自己的语气冻得打颤。
“在哪里工作?”
“在北京。你到底是哪座寺庙的!”我明显带着不耐烦,甚至带了些敌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就是五台山的啊,呵呵!”
“五台山的?瞎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五台山有什么狮子座坪老爷庙?”
“贫寺偏居繁峙县东山乡狮子坪村,隶属五台山教协,我是在五台山佛光寺受戒的,法名妙华……”
“繁峙”?我突然感到内疚,尴尬不已,因为我冤枉他了,狮子坪村我没听说过,可繁峙县东山乡确实存在,并且就在五台山东北坡,我去过的。只凭自己一知半解就抵触这个出家人,确实不该,一个出门在外多年的人怎么也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于是,我赶紧调整好情绪,把所有的误解和不快从心底彻底驱除,正经八百地同妙华师傅攀谈起来:“妙华师傅,您……是住持吗?”
“是住持。我六岁就出家,在寺庙里长大的……”
“啊!六岁?您……莫非是……孤儿?”
“虽说不是孤儿,但和孤儿差不多。母亲去世,父亲再婚,继母对我特别不好,父亲也慢慢疏远我,我就离家出走以乞讨为生。许是命不该绝与佛有缘,行乞途中碰到五台山的妙悟禅师,他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把我带回五台山。从此,我就在寺庙里,天天念经修佛,直到现在。”
“啊!是……这样!妙华师傅,您老家哪里?难道你走后,你的父亲就再没有找过你?难道老人家就愿意让你出家?”
“我家离这可远了,在东北黑龙江省中俄边境的一个小镇上。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挨了继母一顿毒打,没有告诉父亲就出走了。原以为父亲忘记我了,谁知……唉!后来,我长大后,回过一次老家,父亲已老得卧病在床了,一看见我抱住就哭,哽咽着哭诉:‘好……儿子,知道不知道,你走后我就认为自己……有罪了,天天烧香祈祷佛爷保佑你,让你早点回来……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真是我佛显灵啊……在我死之前还能再看你一眼……’三天之后,我父亲就去世了……阿弥陀佛……罪过啊!”
虽然说得是自己的惨淡人生,但妙华师傅言语坦然、神情笃定,一点都流露不出忧伤痛悔的痕迹。他六岁出家接受佛教文化的濡养,修行成了一个没有仇恨偏见,只有博爱慈航的高僧,谁能否定佛光智慧的高深?谁又能腹诽释迦文化的博大?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五官,只见他太阳穴鼓鼓的,瞳孔闪闪发光,眉宇间不怒自威,但给人的面貌却是和颜悦色——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得道高僧——我很快凭自己的印象给妙华师傅下了这样一个结论。在我打量妙华师傅的时候,他也在评判我,而且很明显,他也给我打了一个不算低的分。我们会意一笑,下面的谈话更加融洽了,话题就在佛教教义与人生了悟间徘徊。我提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应云何住”,第二个问题是“云何降伏其心”,妙华师傅将这两个问题紧扣佛教文化、世相百态不厌其烦地给我做了详尽解说。虽然我听得云山雾罩,大约只懂其中六七层,但妙华师傅慈慧博雅、温文和善的大师风度给我留下了美好而难忘的记忆。
有了知音,空间不再无聊,时间也不再漫长。不知不觉,列车已行到五台山站,妙华师傅要下车了,我们依依作别,相约再续前缘。
(二)聚缘
自从在归家列车上缘遇妙华后,我们的联系便多了起来,几年后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友。妙华师傅只要应一些居士邀请来北京做法事,总要与我相约、相见。
一次,妙华师傅在北京与我相见之后执意邀请我到他寺庙里小主,而且声明非去不可。问他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他却说没啥事但必须去。面对这样固执的邀请,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虽说妙华师傅所住持的寺庙没去过,但五台山大部分寺庙我都去过,想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庙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致,但我还是不忍触逆他的好意,所以,今年“五·一”长假就带了两个朋友前往繁峙东山乡狮子座坪村老爷庙拜访他。
狮子座坪村,一个悬在半山腰的村庄,若空中楼阁,古色古香,山路回肠百转。我们气喘吁吁地爬山到得村中却不见寺庙,见村边有一小童玩得正欢遂上前探问。小童扮了个鬼脸调皮一笑:“真笨!顺着这条街朝南直走不就是和尚的家!”嗨!这小家伙!我们几个嘻哈着道了声谢就走,走了没几步我们都承认自己笨了:不出三百米,桃杏花丛中,绿树掩映下,一座简易的寺庙就在眼前了,神圣雅致,清幽庄严,好一处超尘脱俗的神仙居住地!我们几个刹那间就被征服了,内心感到无由的震撼,不敢再笑。
刚到庙前,正要叩门,庙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就见面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光头小和尚躬身唱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远来是要烧香拜佛呢?还是专门来找我师傅的?”
“烧香来的,也是找你师傅的,主要是找你师傅!”
“阿弥陀佛,贵宾来了,请上座喝茶!”小师傅边唱佛号边延请我们进禅室:“阿弥陀佛,师傅知道你们要来,嘱咐我专门等候各位……稍等,我去沏茶……”话音一落,打了个躬就急匆匆去了。留下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出发前他们俩还要我打电话约见,我还说随缘,妙华师傅要是不在,我们烧柱香就回。出门前没有和妙华师傅相约,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真是奇了大怪了,莫非妙华师傅是活神仙不成?
正自惊诧,小和尚端来三杯茶一一摆到我们面前:“阿弥陀佛,施主,请用茶!”
“小师傅,坐下来聊聊可以吗?”我好奇得不行,想通过这小和尚探究一下妙华师傅咋能知道我们要来,就邀请小师傅攀谈:“你们寺里怎么这么清静?”“师傅出门时嘱咐我关上山门专门接待贵客,还说,贵宾九点多就来了……现在正好九点二十分……您等会儿,师傅在前村做法事呢,一会儿就回来……”
“阿弥陀佛,我知道你今天要来就没有远行,只在附近做个法事就赶回来了。”小和尚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唱着佛号进来了,我抬头一看,不是妙华师傅能是谁?惊得差点掉下椅子——这师徒俩也太日能了,莫非活神仙不成?虽说没掉下椅子,我还是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迎了上去:“妙华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妙华师傅只是呵呵笑,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又问了一次,他唱起了佛号:“阿弥陀佛,我能知道的,这是佛缘……”我还是腾云驾雾,找不着北。
拉了一会儿闲话,妙华师傅就问我:“知道为什么要你一定来我这里吗?”
“不曾知道……”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就是想请你来做个法事!我知道你去过不少大寺院,可我感觉你还是来我这里好……”妙华师傅的一席话令我更是茫然无措,虽说我拜访过不少名山古刹,对佛家文化尊崇至极,对僧人也一向持尊敬态度,但对做法事却不感兴趣,对怎么作法事更是一窍不通。如今,妙华师傅突然提出要我这个老党员跟他去做法事,这,合适吗?我不禁犹豫起来,想和另外两个朋友商量一下,可他俩早跟着那位小和尚转悠去了。
“什么事没有,不就是做个法事吗?别紧张,来吧!”妙华师傅说着就站起来往大殿走去,我似乎失去了知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跟着他前行,跟着他跪在如来面前,木偶一般任由他指挥。
妙华师傅要我双手合十,双目微闭,什么也不要想,而我却不可能不想。入党工作三十多年来从不礼佛,如今却恍恍惚惚地跟着一个得道高僧在一座古寺里大殿上如来泥胎前三拜九叩,这算哪一档子事!妙华师傅却完全不理会我的心事,他一会儿双目微闭、念念有词,一会儿往我头上轻洒水滴,做完这些后又要我跟着他在在院子里绕边转。说来也奇怪,绕了几圈后,我就不再胡思乱想了,所有那些杂乱的意念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虔诚地跟在妙华师傅身后,不敢有半点声响,生怕惊扰冒犯了神灵,只觉得耳边有梵音在响,好像有谁冥冥中呼唤我,又仿佛慈母在耳边呢喃,我全身心回应着这种呼唤,心神合一,渐入佳境。待妙华师傅唤我停下来看表已四十多分钟过去了,四十分钟,于我是弹指一挥间。再看妙华,他满头大汗,面露疲态,和我的清静怡雅形成鲜明对比。一向就爱好奇的我老毛病又犯了:一样绕圈,为啥他那么疲惫而我这么自在?正要开口相问,那个接待我们的小和尚跑来打躬:“师傅,饭已做好……”,我只好一言不发地跟着妙华师傅到斋堂。
斋堂是一处大约只有二十平方的小屋子,小是小了些,却干净整洁,条理有序。我的两个朋友和另外三个没有照面的僧人已正襟危坐。小和尚给我们每个人面前摆放的碗里盛上菜,端来玉米粥,妙华师傅念了几句经示意开饭,斋堂里瞬息鸦雀无声,没有丁点响声!在那样安静的环境中用餐,我的心也澄澈如洗,纯净到了极点。真是难得的一次斋饭,虽然只是清水煮菜,但我却胃口大开,蔬菜和着玉米的香味让我意犹未尽,至今想起仍回味无穷。
饭后用茶,妙华师傅问:“现在知道我一定要你来我庙里的原因了吧?”我还是一头雾水:“不会是要我吃一次你们的斋饭吧?”妙华呵呵笑起来:“阿弥陀佛,你真是情尽于尘啊!告诉你吧,啥事没有!我就是想给你解解压!每次见面,我都看见你好累,并且一次比一次累,疲容常挂脸上。今年以来,你的压力加大,这对你的身体、工作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我也帮不上啥忙,就想请你来我的寺庙里感受一下宁静生活,好好爱护一下自个儿……”
我突然觉得眼窝酸酸的、睫毛潮潮的、心坎里软软的——想哭,但我从来没有在人前掉泪的习惯,我只是默默站起来走出去,妙华也默默跟在我身后。我们谁都没有开口,不需要开口,静静的气流能传送我的感动他的相知。是的,妙华师傅说过,我们之间有缘,天假因缘不了缘,一面之缘所缘缘。
妙华师傅的关爱犹如沁人心脾的甘泉汩汩流淌,为我的人生拂去了尘埃,使我被凡尘覆盖的心窗变得纯净、敞亮起来,那些终日为之苦恼的凡尘之事也不再沉重如昨了。
难得他佛心佛性佛菩提,与他结缘真是三生有幸。
接下来的时间里,妙华提议我陪他一起出游,我欣然答应,既来之则安之,何不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