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腊月初,学校刚考完试成绩还没有出来,我按捺不住回家的冲动就兴冲冲的往家赶。在镇上下了班车已接近黄昏,夹杂着尘土的寒风打着哨声猛烈地向脸上阵阵扑来。街道上除了几家商铺亮着灯、虚掩着门外看不到任何人,冷静得让我全身发凉,我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急忙扶起大衣领子护住耳朵抵挡热情不减的‘家乡风’。镇上离家里有五六里路,我不敢停留,出了街道就操小路急步起来。麦田、果园里的路我从上小学五年级就每周来回走,低低洼洼、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但此刻我无暇顾及,空旷的田野野风嗖嗖令人头皮发麻。到村口时额头冒气,大衣早已经成了累赘,搂夹在了胳肘窝里。
在暮色中我推开了朝思暮想的黑大门,一声‘妈’ 叫得二老有点慌乱、惊诧的缓不过气来。嘘寒问暖后,父亲忙给在炉子上我烤起了馍。房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母亲坐在炕上吃力的挪动着身体要下来。我才看清,母亲右胳膊打着石膏,脖子上套着绷带,手腕平放在绷带下的书本上。桌子上面放着碟碗盆,下面放着锅等东西,有些杂乱。我坐到了炕棱上,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家里的地已全部栽上了苹果树,还没有挂果。父母亲就在树行中间种上了红薯,为了多卖点钱,他们将红薯淘净、粉碎 、过包做成淀粉,然后又加工成粉条;晾晒干后,平整的摞在一起要压实捆包,不然存放起来非常占地方。就在捆包的过程中,母亲不慎摔倒,手腕骨折。母亲病后,父亲内心非常焦急。由于红薯丰产,粉条的量特别大,销路很不畅,年前后青菜很贵、家里过喜事的人多所以必须尽量在年前卖出去。过了年,地里的.各种野菜露头后就基本没人买了。开春后,地里的化肥、农药等都需要开销,更重要的是我在学校里的生活费用┉┉父亲已经年近六十了,他用架子车拉着粉条转村叫卖显然不现实,一个人根本就拉不动,就等着我回来!知道这些情况后,到嘴的馍我怎么也咽不下去,鼻梁里一股辛酸味慢慢上涌,堵住了咽喉,泪水模糊了双眼。
第二天一大清早填过肚子后,我借了伙计家的小型手扶车,装上粉条,拉上父亲就去了临县一个大村子赶集。因去的早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解开塑料包,把粉条充分暴露在行人的视野中。寒风中父亲热切的向行人荐卖:“粉条便宜了,乡党,看一下!”我站在车上手拿着杆秤随时准备上手。没过多久收税的过来了,在父亲的央求下,照顾生意还没有开张减免了一元钱;父亲用那布满皴裂的手在大衣里翻摸了半饷才掏出皱皱巴巴的两个一元钱递了过去。在阳光的照耀下,车上的粉条细腻光滑,显得很匀称;过来看成色、咬干湿的人较多。每个人来,父亲就主动介绍自己粉条的质量,甚至告诉自己的住址让买客放心,而且只要实心买价钱还可以便宜。可惜说了一大堆好话还没有人买。中午正是集市交易最旺的时刻,收摊位费的又来了,可怜的父亲不知所措;我看了看把手扶发动起来开进了巷道深处,避开后又开了出来。直到下午四点多,我都没有提称开张的机会;父亲焦急的眼神的人群中茫然的搜寻着,我把拿的饦饦馍往他眼前递了几次他瞅都没有瞅一眼!
中途有一位中年男人表现出了想买的愿望,只是没有带工具拿不回去。父亲承诺散集后,送货上门。那人的村子就在我们回家的路途。进村后我和父亲走走停停一路问到他家门口,那人很是吃惊!!经再三犹豫后,那人吞吞吐吐的说出了暂时不要的理由,残阳下父亲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想他一定在默默的流泪,因为粉条卖不出去,他理想中的日子就难以继续,他心中的天地就会变得狭小,甚至会影响他以后说话办事的力度以及思维定势。买卖的结果就是社会给自己的劳动成果的评定,可惜没有人怜悯性的给予肯定。他只是在儿子面前牵强的挺着,他害怕我过于担心,没有依靠感、安全感。
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家,母亲用一只手已经做好了饭菜。随后的几天,我把父亲强留在家里,在伙计的帮助下跑到黄河滩里卖完了粉条,父母亲额头上的愁眉才慢慢舒展开来。
那个寒假我觉得自己特男人,尤其卖粉条的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的道理——任何时候都要自强不息,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对人生的定位,对生活的追求重新有了一番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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