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生活的散文随笔

时间:2021-08-31

  河北南部,我在太行山南麓的一个村庄出生。第一眼看到是起伏连绵的山川,高谷深涧,奇峰险崖,青天当中的流云和飞鸟或高或低的飞翔。潺潺的流水从深谷发源,流经田地和村庄。读书时候,学到《愚公移山》,蓦然觉得自己司空见惯了的太行山充满了远古的神奇。曾经一个人站在房后的山岭上,向着蒿草遍布,岩石深嵌的山坡张望了好长时间,也没有见到传说的任何一点异像和痕迹。

城市生活的散文随笔

  后来看到了南边山岭上的破败长城,还有几座哨楼,在深厚的茅草和树木之间隐没和蜿蜒——直到1992年,才有人在长城面前竖立一块石碑,说是省级保护文物:明代长城遗址。这段长城的尽头,是山西和河北交界的摩天岭上的峻极关——十多岁时,跟着母亲到山西左权串亲戚,路过一次,但见关隘已是乱石一堆,来自左权县榻铺村的羊只在最高处吃草,咩咩而叫,浓重的骚味在风中蔓延。

  再后来,知道太行山还有五行山、王母山、女娲山等好几个称谓。那时候就想:孙悟空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女娲炼石补天、精卫衔石填海、共工怒触不周山等等神话都和太行山有关,但故事的遗迹又在哪里?还有近代在太行山进行的抗日战争——有一年,从武安到涉县,再到左权的路上,路过左权将军牺牲的麻田镇,忍不住热血沸腾。后来记住了与太行山有着亲密关系的平型关大捷、武乡八路军纪念馆、杨成武击毙日军“名将之花”阿部规秀,以及曹操的“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李白“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王安石:“放身千仞高,北望太行山。”顾炎武:“步上太行山,盘石郁相抱。”等诗人诗句。

  从村庄东望,群山低纵,逐渐苍茫。沿路的北武当山悬崖百丈,秦王湖波光鳞鳞。到渡口村后,逐渐丘陵,继而平缓,偌大的冀南平原烟云浩淼,工业的烟雾和煤炭的碎屑到处飞扬,尤其是冬天,迎面的风中夹杂着粗糙的煤尘甚至铁粒——从隋朝得名的沙河已然跟随周边的大环境,由萧条而繁荣。新式的建筑拔地而起,京广公路上车流往来,京广铁路也是长龙蜿蜒。

  我第一次走进沙河的时候,大致是14岁。如果不是一个本家的姐姐嫁到沙河附近的南和县某村,我的沙河之行恐怕还得推迟几年。当时的沙河已经够我眼花缭乱了,再2年之后,以学生的身份来到,到处都是陌生,先前的低矮楼房和平房一个个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装有钢化玻璃,表面雄伟的大楼——虽然我不知道,但隐隐觉得,这是一种趋势——我也想,沙河之外的城市也大都如此吧。

  其中的几个街道很是熟悉,虽然不是很长,但在我心中,它似乎就是所有城市的街道了。其中一条路叫京广路,多次听说,那条路上几乎每天都有事故发生,都有人在车轮下丧生。后来去的时候,母亲一再交待我,没事千万不要去京广路溜达啊!还有一条是太行街,东西走向,里面有市委、市政府、电影院、新华书店和邮局。在附近中学读书的时候,我还和几个同学到那里的电影院看过几次电影,都是港片。一个人到新华书店看书,去邮局邮寄东西。

  每次路过市委市政府大门的时候,忍不住往里面看,那么干净的大门、墙壁和玻璃,还有走路文雅高贵的人——市政府大楼一边,是文化馆,门前墙壁上时常张贴着一些举行讲座或者展出的海报;紧接着的是中医院,有一段时间,村里的一个堂哥在里面学习,我去了好几次,和他一起在市一中周围转悠,偶尔买一根冰棍吃,也时常到书亭翻看各类文学杂志。

  站在京广路口,向北,我知道是石家庄、保定和北京——虽然只有几百里路,但我仍旧觉得遥远。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一个本家的叔叔,他在市政府上班,说是刚去石家庄买书——我忍不住一阵羡慕,想自己也能有一个去石家庄买书的机会——而距离最近的是邢台,有一年,我去了,带了100块钱,到大通街路口下车,直奔新华书店,在文学作品专柜寻找和翻看了一个上午,口干舌燥,最终买了英国E。M。福斯特的《小说面面观》、刘再复的《性格组合论》,还有金庸的《射雕英雄传》。

  走出书店,已是正午了,阳光热烈的将柏油路面烤得热气腾腾。我背着几本书,一只手在兜里捏着剩下的20多块钱,在路边买了一根冰棍,边走边吃,到马路街一个巷道口,看到不少人在吃炒面、包子和豆腐脑,不知道吃一碗面需要多少钱,怕不够回家的路费,先问了一个包子要多少钱,买了三个包子,到车站,买好车票之后,才把三个包子依次放进嘴巴。

  第一次的邢台,让我感到我与城市人,城市与乡村,还有城市与城市的差别。邢台的街道两边,长着巨大的法国梧桐,夏天的阳光在灰尘当中飞扬。即使站在荫凉当中,也还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燥热,整个身体就像着了火一样。回到沙河,我特意到学校的图书室查了邢台的历史和由来:古名叫做邢州,春秋时期先是邢国辖域,并为其都邑:“古邢国,今州城内西南隅小城是也。”(《太平寰宇记》)公前661年,强狄犯邢,邢即迁都于今邢台县西境之浆水村附近。秦代在此置信都县,属邯郸郡(《秦集史》);秦末,项羽立张耳为常山王,治信都,并更名襄国。西汉时改置为襄国县。隋为龙冈县,元称顺德路,宋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以此为古邢国地,并筑有檀台,遂改称邢台县。

  这时候,我才知道,每一座城市都有它的历史,丰富或者简单,浅薄或者悠久——我没有想到的是,邢台居然也被作过国都,虽然没有太大的名气,但对于一个土著来说,也是稍可安慰的。还记得当时邢台有一个拖拉机厂,邯郸也有一个,有一次,几个同学在街上看到两家生产的拖拉机停放在一起,武安(隶属邯郸)的同学说,邯郸的拖拉机就是比邢台的好,我立刻反对,其他几个同学也各执一词,都说自己所在地方生产的拖拉机好。

  关于这个片断,让我想起“儿不嫌娘丑”这句话。事实上,邢台和邯郸生产的拖拉机都有优点,也有缺点。当时各不想让的原因,大致包含了一定的私心和狭隘。从那时候,我也知道:元朝著名的科学家郭守敬也是邢台人:是他,在世界测量史上首次运用海拔概念;所创造的简仪是世界上最早制成的大赤道仪;编制的《授时历》,与现在全球通用《格里历》完全一致;创立“招差术”、报时钟——公元1263年前后,改造和兴修了华北水利,后又在宁夏等地修复、新建了数十条引黄灌溉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