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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尘世中,“民以食为天”,吃饭穿衣,是人的生存的当务之急。在今天,对于副食,人们不仅对大鱼大肉,珍馐美馔宠爱有加,还对野菜,这个生长在大自然的原野旷地,杂草丛生中的原生态植物,产生了浓厚兴趣,加工成人们盘中的美味菜肴,成了生活的调剂。主食方面,杂粮,也在倍受到人们的青睐。杂粮也叫粗粮,富含各种营养成分,既是传统的口粮,又是理想的营养保健食品,随着城乡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杂粮及其加工制品愈来愈受到人们的追崇,在现代保健食品中以小杂粮加工的保健食品越来越多,正在走进人们的生活,也纷纷登上了超市的柜台,游逛在超市中,窝窝头、杂面饼、红薯面的馍馍……琳琅满目各种杂粮加工而成的食物诱惑着我的味蕾,我经不住那红彤彤的红薯面馍馍的勾引,买回了两个红薯面的馍馍,看着儿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禁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吃杂粮的经历……
从小生活在计划经济时代,白面,是定量供应的。贫寒的家境,生活窘迫,兄妹几个不大不小紧挨着,人多嘴多,定量又都差不多,口粮,也是捉襟见肘。一家人那点可怜的白面,平日里用来轧点面条,全家人改善一下生活,已经是不错了。每当一家人都在家时,母亲会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钱,从里面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嘱咐我到肉食店中,去买五毛钱的肉回来。买回来的肉,母亲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星星点点地炒在卤锅里,卤汤上面漂浮着小块的肥肉膘,馋的我们垂涎欲滴。卤子做好后,母亲开始下面条,一碗一碗地给我们盛好,把漂浮在卤锅上面的肉,平均地浇到每个人的碗里,浇上肉卤,我们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滑溜的面条,配上肉卤,我们吃来香喷喷、美滋滋,口齿留香,手中的筷子在不停地挑着面条,扒拉在嘴里,面条,几乎不加咀嚼进入了肚子里,一碗端上来,不一会,就成了空碗,钵光碗净后,再去让母亲给盛第二碗,吃第二碗的时候,肚子里有了低,不着急吃了,变得细嚼慢咽了,不懂事的我们,还会趁着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跑到卤锅前,水中捞月般把锅里的肉浇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咂嘴舔唇地品尝着肉的芬香。轮到母亲吃的时候,锅里几乎见不到肉了,她好赖浇上些卤子,凑合着吃。
莫怪我们风卷残云般的狼狈吃相,因为在那个年代,能吃上白面,这种上等的精细粮,是我们对生活的渴求。大米,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没有吃过,更多的时候,家里的主食是杂面。
在那个年代,任何能填饱肚子的食物,都是我们肚中的填充物,也不管它是否对身体有害,只要不会饥肠淋淋地饿的头发晕,我们都会视为宝贝。麸子,小麦磨面时磨下的外面一层壳,在现代社会,它是用来喂养鸡、猪的食物,可那时,我们磨面的时候,麸子,是不舍得丢弃的,用一个专门的口袋盛好,回到家中,母亲会搀和点白面,给我们做成麸子发面馒头,粗糙的麸子吃起来会剌嗓子眼,每当吃的时候,我们会皱着眉头,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有吃的总比饿肚子好受些。红薯面也是我们家里经常吃的面食,每当母亲蒸好了红薯面饼子,我们争相抢着吃,红薯面蒸的饼子,吃起来粘的沾牙,弄得满手是黏糊糊的红薯面,虽然有甜糊糊的味道,但吃的多了心里也腻歪,吃得满口都是红薯的味道,直吃的恶心反胃。
高粱,是大众作物,上世纪70年代之前,一些地区一直大面积种植高粱。因为高粱具有抗旱、耐涝、耐盐碱、耐瘠薄、耐高温、耐冷凉等多项优点,能获得稳定而较高的产量,所以在农民中种植广泛,一直也是人民的主要粮食。
在庄稼地里,红红的高粱像无数支火把,映红了天际,它枣红色的衣壳、珍珠白的籽粒,在阳光下闪烁晶莹,穗状如烟花绽放,俯首悬垂如虹,真是赏心悦目。田间的风景是喜人的,但到了家中,高粱面却远不如白面那么受欢迎,甚至把人吃出了毛病。
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家里的主食是以高粱面为主。那时的高粱正是遍地开花时期,高粱面,虽是定量供应的,但也许是供应的多些,反正一天到晚地吃着高粱面窝头,喝高粱面糊糊,吃的我大肠干燥,解大便的时候,使尽吃奶的劲往外挤,苦不堪言。在公厕里,我亲眼看到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女儿用手往外抠大便,女儿痛苦不堪的神色,牵动母亲的心,母亲也顾不得脏臭,一点一点地用手给女儿把大便抠了出来,一问,原来这家人也一直在以高粱面为主食,直吃的一家人个个肚子撑涨,大肠干燥,叫苦不迭。
中医认为:高粱面具有温中健脾,固肠胃,止吐泻的作用。但吃什么也有尺度,假如以它当主食,顿顿吃,人肚子里的汤水都给凝固住了,等于阴阳失衡,毛病,也不请自来了。
在当时,人们也在创造着粗粮的细加工,母亲用高粱面给我们蒸成高粱面和白面的卷子,一层是高粱面,一层是白面,黑白相间,明暗搭配,既好看,吃起来也比纯高粱面的窝头好吃多了。远处的街上还有专门加工高粱面面条的,把高粱面用一个专门的制作工具,经过加工,把它轧成圆溜溜的面条,我们称它“钢丝面”,这样作出的面条不仅劲道,光滑,而且口感也好,吃起来也顺口,但它加工费用比较贵,而且当时我们加工点距离我们很远,每加工一次,不仅要跑很远的路程,还要排上半天队,才能轮到自己,往往等加工好了,已经是下午了,所以,即使好吃,我们家也很少吃,因为赔不起那工钱和功夫。
苦涩的生活,刻骨铭心的苦滋味,记忆的模板不会随意抹去的。
后来,家里的条件渐渐好了,粮店里有了棒子面,高粱面、红薯面渐渐不吃了。在那个时代,棒子面也是比白面要供应的多些,吃的自然也多些,喝的是棒子面糊糊,蒸的是棒子面窝头。可棒子面窝头远没有白面的馒头好吃,细腻可口的白面馒头,只是我们心中的奢望,蒸窝头的时候,为了给我们解馋,母亲会把一半白面搀合在棒子面里,做成白面和棒子面两掺头的卷子,但这些,母亲只蒸可怜的几个,蒸的更多的是纯棒子面的窝窝头。母亲用她那灵巧的手,在用开水烫得半熟的棒子面里,试探着抓上一把,然后,在手中抟啊抟,抟成小山似的,中间是空的窝窝头,小巧玲珑地摆在蒸锅里,码放整齐,盖上锅盖,当等着蒸锅冒起,一家人的一顿饭在母亲心中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