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音节……”单字走调了。老罗环顾四周,发现讲台下面的学生面无表情。于是自夸的说:“小小口误,想当年我也是普通话过了二甲的!”
台下的同学忍笑忍得很辛苦。
老罗假意咳嗽一声,“想笑就笑吧,我扛得住。”
笑声一片。
他的名字叫老罗。某次他站在楼道口,我们在他身后喊了好几声“老罗老罗”之后,他既愤怒又无奈地转头吼到:“没看见教导主任正教训我呢,喊声罗老师不可以啊!”这样可爱的人,在教师节这个节日里,怎能不让人想起他呢?
刚上高三那会儿,班主任换了,科任老师换了,就连班干部也换了一批。老罗就是那个时候换过来给我们上英语课。他第一次站在讲台上,微微发胖的身材憨态可掬的笑容,无不让人觉得这老师太好欺负了。所以,在摞起书本长龙的桌子上,睡觉、玩手机、写字条。他咳嗽几声,然后扯着嗓子怪声怪调的喊道:“给点面子撒,不给我哭的啊。”
这腔调,十足的就是下课时分男生打闹间的语气,一下子拉近了他与我们的距离。
老罗上课很风趣,讲起英语语法或是多重用法的时候,没有老师的一板一眼,从不照本宣科。时不时发错音了说错话了,便用武汉话来扯理由闹得满堂哄笑。在沉闷的高三,能这么开怀一笑,也除去了许多学习的压力和无声的压抑。
有一阵子,一天将近十二个小时的学习,让中、晚不回家吃饭的同学,手机用到没有电。于是纷纷有人把充电器带到学校,没有电的时候就搬个板凳插在电板上。充电的电池辐射很大,班主任对于这个问题屡屡苦心说教,但是效果甚微。
也许人性使然,苦口婆心得不到效果,于是班主任找老罗出了新招。只见他悠悠然走进教师,然后抬头飘飘然的看见了黑板上面的充电器,然后如同受惊吓的小媳妇一样捂着心脏,声音颤抖的说:“我的天呐,你们知不知道辐射很影响一个人的生育的,我老婆最近想要生儿子,你们别害我呀!”
然后再快速走到讲台中间,看见黑板的另一边也插了充电器,于是受惊吓的跑到倒数第二排,怪声大叫道:“你们女生还要不要皮肤了,双面夹击,你们会老的,不出高三你们会比我老婆还老的!”说着,还强调一下“比我老婆还老”。
从此之后,没有人再去黑板上充电了。
当我拿到成绩通知书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学,整个人松懈下来,精神状态也不大好,老罗好几次逮到我上课睡觉。他撇了我一眼,不多说话。高三的记忆现在想起来,自己在睡觉以及奋斗中度过,没有披星戴月没有过猪狗不如的日子,只不过偶尔坐在老罗的办公室里喝茶背单词。
背单词就是从我松懈学习状态开始的。老罗有一天从家里带了一盒茶叶,叫上我们几个学生,一人倒上一杯,课间或是中午就得过去背单词。学习氛围对于学生来说的确是个不能少的东西,当人习惯周围的环境并融入进去的时候,就会享受它、利用它。每天和一群同样背单词的同学在老罗办公室里背呀背,英语似乎变得简单了,极大信心让我又回到了正轨上。
几个月的奋斗,我高考、毕业、离开学校。趁着暑期做兼职,他开玩笑的问我在哪里做统一绿茶的促销,等到我下次去工作地点的时候,他憨笑地抱了一箱走,为我多挣了一点提成。不过自那以后,他为下一届的高三同学补习,我们再也没有见面。
听说我们离开后的半年,他的儿子终于出生了,他抱着和他差不多的肉肉小团子,笑得一脸的灿烂。我开玩笑挖苦他,“怎么越长越胖了,肚子都堪比你老婆还怀着你儿子了。”
他甚是不在意地大笑:“当爸爸的了,自然心宽体胖。”
遇见他,认识他,只有一年。我也已经离开了一年。有人说,认识一个人和忘记一个人成反比。所以什么时候忘记他,我不可预料。但是,这一年的教师节,我想起了他。